渡船被浮出水面的蛟以首砸爛之后,那些中毒已深連動一下都難的漕幫好手們毫無懸念的就如下餃子般紛紛落入江里。
面目猙獰的大蛟則張開了巨口,如同鯨吸水般,要將這些人吞入腹中!
“救……救命啊!鐘舵主——救、救救我!”
水性極好的船家沒有被江水淹沒,但當他硬挺著體內(nèi)毒素的蠶食浮上江面,迎面而來的卻是極其可憎的蛟首,以及從那張猶如通往深淵的巨口里撲出的腥風。
何其駭人?
他向著踏江而來的鐘濤求救,但鐘濤卻根本不管落入水中成了盤中餐的幫中弟兄們,任由蛟混著滔滔江水將這些漕幫好手一并吞入腹中。
縱然那張吞江吃人的巨口之中,牙齒都不知被什么猛人拔掉了幾顆,但也沒有一個中了毒的漕幫好手能從有所殘缺的蛟口里面逃出來。
也別說什么尸骨無存了。
但凡是能有一蓬血霧浮上江面,作為一條人命在世間留下的最后一筆,都勉強算是在這人間留下了點色彩。
鐘濤已經(jīng)退到了彎弓未發(fā)的俞可奉旁邊。
他自覺在千步之外的此地,又有配合默契的搭檔在旁,已經(jīng)足以確保自身的安全了。
便只是冷靜地望著那頭從江底沖出來的大蛟大啖活人,盡管那些活人全都是平日里弟兄來弟兄去的漕幫弟子。
也不足以讓他皺一下眉頭,眨一下眼。
畢竟,這一艘渡船上的人,除了肩負著解決掉郁蕓紡的任務之外,本來也是給這頭漕幫秘密養(yǎng)大的啖人大蛟籌備的豐厚血食。
盲道人何等手段,剝皮抽筋拔齒斷須的酷刑都已經(jīng)來了一套,雖然未竟全功,讓這頭大蛟逃得一命,但皮、筋、須,都如同牙齒,有著不同程度的殘缺。
無疑是極其嚴重的傷勢。
傷重。
便需要好好補一補。
這些漕幫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正好能給大蛟補一補虧損的血氣。
所以鐘濤不管那些向他求救的漕幫弟子,其實和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無奈沒有半毛錢關系,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救,不管郁蕓紡等人是不是死在了渡船之上,這些人總歸是要填了這頭大蛟饑腸轆轆的肚子。
俞可奉第二箭已經(jīng)在弦上,卻不急著射出。
他隔得遠,沒能準確感應到鐘濤踏江一掌和自己射出的一箭,是被什么樣的力量所化解,但他擅控弦,目力極好,倒是看清了江面之上的變化。
不免流露出些許驚訝:“御空而行,道門六品境?不對……若只是六品,在你我的夾擊之下,哪能如此輕易地護住其他人?!?/p>
“而且他在瞬息之間護住了的還不只是身邊的兩個人,竟然還包括了一匹馬,這明顯是不慌不忙猶有余力的做派,怕是得道門五品境才能這么從容?!?/p>
“鐘濤,你方才離得近,可有看清這位在船上的道門大真人是何根腳?”
鐘濤搖了搖頭:“確實是一位道門大真人,我從他的出手里感受到了來自天地的壓迫感,只不過此人相貌年輕,看著也就二十歲,但面生至極,我也沒瞧出根腳?!?/p>
看著也就二十歲。
但不論是鐘濤還是俞可奉都不會天真到以為一位道門大真人真就只是弱冠之年,哪怕從娘胎里就開始修煉也不可能,無非是返老還童的神通有成,越活反而越年輕了而已。
這倒也進一步證明了道行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