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著拍手叫好,是想先聽聽葉一夔殺人的理由。
看看他只是湊巧殺了鄭興德,還是已經(jīng)知道了些藏在育嬰堂里的內(nèi)幕,以便決定哪些事情能說,哪些事情說了也只能是個麻煩。
“他要真是個行善積德的好人,我當(dāng)然不會殺他,可是他……”
葉一夔語氣有些激動,但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看了眼張?zhí)焯臁?/p>
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徐年輕聲說道:“張姑娘是我信任之人,你有什么話直說就是了,不必避著他?!?/p>
“不,徐真人誤會了,只是我接下來說的有些……聳人聽聞,擔(dān)心張姑娘聽了會不會有麻煩。”
好嘛。
這是想一塊去了,都擔(dān)心自己說多了對方聽多了,會惹禍上身。
徐年啞然失笑,搖搖頭說道:“無妨,你說就是了?!?/p>
育嬰堂里的瓜,張?zhí)焯煸缇鸵呀?jīng)吃完了,估計比葉一夔吃的還更多,哪里用得著現(xiàn)在來擔(dān)心會不會吃撐。
何況這丫頭雖然不顯山不露水,靠山可是穩(wěn)得很。
紅袍太監(jiān)都得八抬大轎抬著她爹去給天子調(diào)理身體,只要這大焱的天還沒變,估計天底下連她都看不了的熱鬧還真不多。
既然徐年都這么說了,葉一夔也不操這份心了,徑直說道:“事情起因,是我有天跟朋友一起喝酒的時候?!?/p>
“聽酒館里有人說育嬰堂的東家鄭興德是個爛賭鬼,天天輸天天賭也不知道哪來那么多錢。”
“起初我也沒在意,空口白話,誰知道那人說的是真是假,是不是喝多了在胡亂說話?”
“結(jié)果有一次,我有個朋友在賭坊里遇著了麻煩,我去救他的時候,遇到了鄭興德也在那家賭坊里賭錢,下注還很大……”
之后的發(fā)展順理成章。
葉一夔起了疑心,便暗中查了一下鄭興德,想知道他是哪里來的賭資,結(jié)果不查不要緊,一查才發(fā)現(xiàn)這位京城有名的大善人,竟然在偷偷做著人販子的勾當(dāng)。
打著被好心人領(lǐng)養(yǎng)走了的幌子,把善堂里的半大孩子賣了銀子去賭!
“……挑了個四下無人的時候,我堵住鄭興德質(zhì)問他,怎么能在善堂里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腌臜事,他卻反嗆我說什么善堂里的這些孤兒沒他供吃供喝,早就不知道餓死在哪個巷子里了?!?/p>
“等于命都是他給的,如今他缺銀子了,拿去賣掉幾個,有什么關(guān)系?還警告我,說他這善堂背后可是大皇子,要我想清楚利弊,不要多管閑事引火燒身。”
“可是我當(dāng)時正在氣頭上,哪里還能想什么利弊,只覺得鄭興德這狗操的混賬玩意不配活在世上,一時沖動拔了刀就把他砍了?!?/p>
“砍完之后我才意識到自己闖了多大的禍,鄭興德威脅我的話畢竟不是胡說,京城里誰不知道育嬰堂是大皇子在撐著?”
“我也不敢在京城留下去了,趁著還沒人發(fā)現(xiàn)鄭興德死了,急忙逃了……”
哪怕鄭興德已死,葉一夔已在逃亡路上,再次提他的這些發(fā)現(xiàn),都仍然有些意難平。
似乎空氣都變得壓抑了幾分,連帶著呼吸都有些沉重。
“坦白來說,其實我以為殺了鄭興德出了這口惡氣,遂了心意后會感到酣暢淋漓,結(jié)果真殺了他,像是突然一下才意識到自己殺了人,感到的卻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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