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坤河像是受到了羞辱一樣,臉色倏然漲紅,但他目光掃到了那些重傷瀕死的呂家子弟,看到那一雙雙絕望的雙眼,他陡然升起的怒意又迅速散去,剩下的只有蒼白。
“你……你都想要知道些什么?”
人在本能之中,便畏懼著死亡。
但凡能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哪怕是茍且偷生,也很少人能毅然選擇赴死。
何況就如周清說的一樣,呂坤河太習(xí)慣按照利益得失來稱量事物了,把徐年給出的選擇放在這桿秤上,無論能有幾分希望,至少另一邊是一了百了的死。
得失會偏向哪邊,其實(shí)一目了然。
只是前倨而后恭,實(shí)在是……引人發(fā)笑。
不過徐年沒有笑,不是同情,只是他對呂坤河的選擇漠不關(guān)心:“陰渾子,說說這個人吧,他與漕幫合作是為了什么,呂家主你都知道多少?”
剛剛握住了一絲希望的呂坤河,臉上浮現(xiàn)出了茫然。
“陰渾子……是誰?”
呂坤河就像是不認(rèn)識陰渾子一樣,表現(xiàn)得十分困惑,仿佛徐年是說了一個從來沒在他人生經(jīng)歷中出現(xiàn)過的名字。
不像是在欺騙。
神情不像,再者他剛剛才當(dāng)著徐年和周清的面,向陰渾子求援,轉(zhuǎn)頭扯下這么一個蹩腳的謊言,能有什么意義?
徐年看向了周清:“周大先生,記得方才的陰渾子嗎?”
周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聲說道:“記得,他從塔樓中出來,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還記得清楚。”
徐年想起了先前在洛九城,江柏溫想要向他透露奚天闊身邊的那位神秘強(qiáng)者,卻怎么都想不起來,像是忽然忘卻了與之相關(guān)的記憶,只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象。
徐年重新看向呂坤河,淡淡地問道:“你還記不記得,剛剛你在向某個人求援,求他出手挽救你們呂家?”
呂坤河有些茫然:“求人出手?我剛才?哦對,好像……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我記起來了?!?/p>
徐年繼續(xù)問道:“那你再想想,你是向誰求援呢?”
“誰?那人是誰……是誰……是奚天闊,對,是奚天闊身邊的強(qiáng)者,他、他很神秘,也很厲害……”
“他叫陰渾子,你剛才已經(jīng)喊出了他的名字,怎么這會兒就忘掉了?”
“陰渾子?那人是叫陰渾子嗎?我、我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
呂坤河冷汗都冒出來了。
經(jīng)過徐年這幾句話的他引導(dǎo),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好像缺了一塊兒,沒察覺到的時候仿佛無事發(fā)生,但如今意識到了,這缺失后留下的空洞,便開始流露出令人極端不安的氣息。
周清觀察著呂坤河的反應(yīng),沉吟片刻后說道:“徐先生,這大概是能夠從他人記憶里抹去自身存在的手段,不過這種手段看起來只對五品境以下的人有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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