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人,奴家怎么覺得你對鎮(zhèn)國公不諳兵法這事兒,似乎有點怨氣?”
“是有點吧。”
“能給奴家說說是怎么回事呢?”
“也就那回事吧。”
“大人——”
夜半深沉,床榻在燭火中搖曳了半宿后,在宴席上翩翩起舞的女子趴在蕭大將軍赤裸的胸膛上微微喘息,她面色泛著潮紅,手指在胸口上劃著圈,抹去了細密的汗水。
聽到這敷衍的回答,女子嬌嗔一聲,腰肢晃了一下,頗有紈绔作風的蕭大將軍面色輕輕一變。
“大人有什么心里話,不能和奴家說?難道這還是什么軍情不成?”
“倒也不是軍情……嘶,先別扭了,讓我緩一緩,想一想……嗯,怎么說呢,如果說當今的首輔張弘正大人是文臣的榜樣,那么已為傳奇的大焱鎮(zhèn)國公可就是武將追求的極致了?!?/p>
蕭光抱著輕衫已褪的女子,目光有些游離,似是在回憶曾經(jīng)。
“男兒生當執(zhí)長戈,破土開疆封公侯。”
“實打實靠著馬背上功績封了國公,曾讓天子為其牽馬的鎮(zhèn)國公,是多少男兒心中的畢生追求呢?”
“起碼我年少從軍的目的之一,便有三四分追逐鎮(zhèn)國公的沖動在內。”
“只是這都是年少的沖動了,就像那些初入江湖的少年總愛想著自己或許能成為第二個武帝一樣,不過是些脫離了實際,太過于美好的幻想而已。”
“盡管這些想法曾是推動著這些少年人踏千山越萬難的動力,但也終歸……只是幻想?!?/p>
“剛剛支支吾吾,便是因為我曾經(jīng)也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奪得鎮(zhèn)國公的封號——我知道這是徐家的世襲封號,所以才說不切實際嘛,有點羞于啟齒?!?/p>
“徐年他是很厲害,年紀不論,就他這一身神通偉力和為大焱建下的功績,封個國公也不離譜,只是偏偏他也是徐家人,繼承了鎮(zhèn)國公的封號,這可是大焱武將里的傳奇封號,可他卻不通兵法,這就難免讓我有點……嗯,不太是滋味了。”
身為蕭光紅顏知己的舞女靜靜聽著,她微微挪動了一下腰肢,將一條腿搭在了蕭光的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蕩著,輕輕笑著說道:“大人這話把自己說得跟個看破紅塵的糟老頭子一樣,可是大人明明正值壯年,比那些少年人都更要龍精虎猛,還遠沒有到落下去的時候呢。”
“是嗎?哈哈哈,小蠻兒覺得我這么強壯嗎?不過我這些少年時的幻想,之所以會拋卻,和我的年紀倒也沒什么關系,只是從軍之后越走越高,接觸到了徐家后人?!?/p>
“不是徐世威,而是徐世威他爹。”
“一個……嗯,世上多庸人,老徐他就是庸人一個?!?/p>
“第一次見面時,我還對鎮(zhèn)國公之后有些敬仰,但在一起打過一仗后,我對老徐的印象就是這人除了資歷與出身,哪兒都不如我,不過老徐這人說有多壞倒也不見得,也就只是個庸人而已,撐不起鎮(zhèn)國公的傳奇,也讓我心目中的鎮(zhèn)國之名褪去了傳奇色彩?!?/p>
“再到之后,也就是不太久之前了,徐世威背叛大焱,投靠了玄雍國,更是給鎮(zhèn)國公這一名號蒙上了羞,我也就羞于跟人提起我以前還想著成為第二個鎮(zhèn)國公了?!?/p>
“不過呢……說是這么說,但這新的鎮(zhèn)國公竟然連兵法都不會了,還是讓我有點……嘖,怎么說呢,不能算是失望吧,而是失落?”
“我自己的失落?!?/p>
“就像是看著一輪太陽,終究是沉入了歲月長河當中,再沒有半點光彩留給當代的河山了。
舞女輕輕握住蕭光的手,十指緊扣。
“鎮(zhèn)國公或許已經(jīng)是逝去的傳奇,但是蕭大人的光芒,可是照耀著現(xiàn)在的河山呢……”
在這如同一池春水皺起,情濃到極處的嬌笑聲中,舞女坐在了蕭光的身上,媚眼如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