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基爾對此有所懷疑的時候,巴塔爾教士嘆了口氣:“別懷疑,我還不了解他們嗎?鄉(xiāng)下偏遠村莊的村民們就是這樣的,人性就是這樣的。他們感激你拯救他們生命,跟他們怨恨你低價收購他們房子,這一點都不沖突。很多人都很現(xiàn)實,他們不得不現(xiàn)實,因為農戶們需要辛苦的勞作,才能每年收獲一季或兩季農作物,整個過程有著各種各樣的風險,危機。這關乎著一家人的生存,所以導致那些農夫農婦們變得極為現(xiàn)實。”
“哪怕他們曾經都是青春又天真的少年少女,但最終在這樣一個現(xiàn)實的小社會中,最終都會蛻變?yōu)檫@樣現(xiàn)實的農夫農婦們。他們計較著碗里的幾粒糧食,編排著周圍人的婚姻狀況,一把柴火都可以為此爭吵一陣,更不要說重大的如房子這樣的生存的東西,為此不要臉面大罵一整天都是常有的事情。”
說到這里,巴塔爾教士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顯然這兩天是沒少聽這些不計臉面的爭吵?;蛟S他此時帶隊出來伐木,也有希望避開那些惱人的爭吵的原因在里面。
還是太年輕了,受不住這些考驗,如果是鄰村藍色蜻蜓村的加拉德-瑞德卡斯老教士,估計不僅不覺得厭煩,還會興致盎然的聽著村民們一天從早吵到晚呢,然后最后憑借自己超絕的威信,兩下解決所有的爭吵。
別說村民們不會因此怨恨老教士,人家老教士根本不在乎這點,他年紀都那么大了,別說還能活幾年,就是整個村子都是老教士一手建立的,村子里的村民們都怎么繞不開老教士做些什么。最終還是得老教士點頭才能辦事。
而巴塔爾教士就不一樣了,他還年輕,既沒有老教士的城府,也沒有老教士那樣不會降低的威信。巴塔爾教士重新建立新希望鎮(zhèn)也是一件好事,未來他必然會在新的鎮(zhèn)子上擁有極大的威信,但他此時卻還需要手下的村民們的支持。
有了村民的支持,他才能做好新鎮(zhèn)子的管理工作,而如果跟著他一起遷移過去的村民心底怨恨他,那他未來的管理,估計會出大問題。
隨后,巴塔爾教士又小聲的對基爾說道:“并且,別以為這就完了,將買下的房子租給沒房子,還打算繼續(xù)待在長麥村的村民這件事,也不好說。他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你哪怕給他們再低的一個價格,他們都會認為你是在剝削奴役他們,只是從暴力奴役,變?yōu)榱藗鶆丈系慕栀J奴役?!?/p>
基爾苦笑一聲:“合著正反兩面都不是人唄?兩邊都事實上得到了幫助,但都覺得被占了便宜,還會在未來怨恨我?這%%做好事還能成這樣?”
巴塔爾教士聳聳肩:“很多時候,甚至是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做好事都只能落得這個結果。你之前沒這么感覺,估計是因為你的武力原因,大家哪怕怨恨,也不敢擺在明面上,怕被你打啊。”
“哈哈哈,說的太有道理了,洛薩,你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所以,這事情你該怎么解決?就這么撂著不管不行吧?我聽威爾說你很為此煩惱?!被鶢枂柕?。
沒想到巴塔爾教士反倒是開朗的笑了出來:“一開始倒是很為此發(fā)愁,但我寫了封信送到北面的藍色蜻蜓村,詢問老教士關于此事的看法,當然,成功拯救村民的事情我也詳細的給他說了一下過程。”
教士撓了撓頭:“沒想到瑞德卡斯教士竟然給我出了個主意,讓我別管他們,讓他們一切自行發(fā)展,不要插手這種事情?!?/p>
基爾立即問道:“不管?那他們能私下商談出一個合適的結果嘛?一邊自家不要的房子賣不出高價,一邊又拿不出任何東西來購買房子,就這樣雙輸?shù)慕Y局嗎?”
巴塔爾教士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小聲說道:“為什么不能是他們雙輸?shù)慕Y局呢?而且所謂雙輸,跟我走的那些村民,我又不會不管他們,他們餓不著的。而留在長麥村的村民,那些空房子沒人看管,他們就不能居住進去嗎?”
基爾一聽這個,突然豁然開朗。
原來,放著不管,讓事情自然發(fā)生,也是一種‘妥善’的處理方式。
尤其是他仔細一想,雖然這樣兩邊的村民之后都得吃一些虧,前者在新希望鎮(zhèn)顯然開局第一年會更辛苦一些,但新希望鎮(zhèn)又不是啥都沒有的荒地,旁邊就是要啥有啥的托里托村,餓不著他們。
而后者雖然現(xiàn)在免費居住上一兩年沒人要的空房子,但畢竟都是一個村子的,大家都知道那房子不是他們的財產,時間一長,或者有人回來查看,必然又會鬧起來。尤其是到時候他們就從弱勢需要幫助的群體,變?yōu)榱税哉妓朔孔拥恼急阋说娜后w,道德上陷入了困境。
在村莊這個小社會中,道德上不占據優(yōu)勢,是十分不利的,因為擁有村子管理權力的駐村教士,顯然是憑借信仰和道德來管理控制村子和村民。道德上陷入困境,就會在生活生產中方方面面被人欺負,甚至還無處伸冤,因為你們本身就處于一種道德上的弱勢,被別人欺負,人家還有道理和氣勢上的說辭呢。
“所以,我就不管了?”基爾最后問道。
巴塔爾教士拍拍基爾的肩膀:“基爾,你已經付出夠多了,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吧,休息休息,慶祝一下吧。我這回會將圣器拿出來,讓大家喝個夠!我想它這時候使用,理應是應該的?!?/p>
“那肯定,酒水如果不是被人需要,就沒有意義啦!”基爾樂呵起來,嘴饞的咽了口吐沫,迫不及待想要大喝特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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