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媳婦竇氏遲疑了片刻,余光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婦人。
此人正是俞堂翰的親娘,俞通達的妾室菊香,她俯身說道:“妾身昨日收到信兒,翰兒說今日便會進城了,想來這個時辰已經快要到府上了?!?/p>
俞堂翰是俞府大房唯二的讀書人,已經弱冠娶妻,在暨州一個小學堂里做教書先生,雖然今年的秋闈他并未中舉,但他算是俞府第一個讀書人,也正是因為他有這番出息,俞通達對他和他娘甚是看重。
這邊剛提到俞堂翰,那頭穿堂便來了個丫鬟稟告,說老爺領著大少爺和蔣公子前來給俞老夫人請安。
本來百無聊賴玩弄絹帕的俞牽月眼睛一亮,險些失了分寸從凳子上跳起來,望眼欲穿的往外看。
終于被放出門的俞嬌也提起了三分精神,朝堂外看去。
片刻后,俞修庭等人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抄手游廊之中。
幾人踱步而來,走入堂內。
“堂翰給二位祖母請安?!?/p>
“二位太夫人安好?!笔Y越抬手作揖,溫聲說道。
俞老夫人被攙著起身,匆匆一拜,“老身怎能讓侍郎公子給老身行禮,可是折煞老身了?!?/p>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先生教授我一身武藝,便如同我的父親,如此給太夫人請安,是應該的?!?/p>
蔣越的態(tài)度哄得俞老夫人芳心大悅,笑得合不攏嘴。
坐下后,俞老夫人便朝俞堂翰看去,眼珠咕嚕一轉,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翰兒,這些日子在暨州,過得可還好?。俊?/p>
俞堂翰沖她一笑,說:“多謝祖母寬心,闔家都好?!?/p>
“這就好,說起來秋闈過去以后,老身心里這個擔心啊,生怕你這孩子一時想不開做出什么傻事。你聽祖母一句話,這落榜并非大事,你在京城多溫習一年,明年秋闈再考,一定會中的!”
俞老夫人這話聽起來是替俞堂翰好,可誰人看不出,她這幸災樂禍的姿態(tài)。
俞堂翰也忍得住氣,聽著她對自己冷嘲熱諷也不動怒,一再的忍耐微笑。
俞修庭有些不贊許的攏起濃眉,若是以往,母親嘲諷也就嘲諷了,可是現(xiàn)在大局當前,還有外人在,家丑不得外揚。
俞修庭咳嗽了兩聲,笑說:“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在一起聊天,小輩們多少無趣了些。蔣越幾日沒來府上了,嬌兒,你領你越哥哥,和你幾個姐姐妹妹去府上的花廳走走吧,也好領翰兒熟悉一下府上?!?/p>
俞嬌一臉春意,起身盈盈一拜,“嬌兒明白了。”
屋內的小輩都跟著俞嬌離開了福壽閣。
福壽閣離花廳很近,沒走幾步便到了,今日陽光甚好,池中魚兒飛躍,倒有幾分意趣。
府上誰人不知俞修庭有意撮合俞嬌和蔣越,識趣的進了花廳便借口游玩,離二人遠遠的。
俞牽月見俞嬌和蔣越走上湖中的石橋,二人相談甚歡,蔣越甚至還朝她笑了數(shù)次,心中嫉妒的滴血。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二人身后,只可惜她仍然不敢公然挑釁俞嬌,只能遠遠看著,卻不敢靠近。
她暗自惱怒,將擺在花架上的一盆花連根拔起,惱恨的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