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難防
入秋后,天氣漸漸涼了。
俞府后宅仍是雞飛狗跳每一日,自從庶出的大房在俞府住下以后,俞老夫人便沒一天消停過。
俞老夫人恨了蓮夫人半輩子,到老了還得和死對頭住在一起,還要每天吃著他兒子的月例過日子,俞老夫人別提多憋屈了,只要一想起這件事,就必定要陰陽怪氣俞式微一通。
這日晨昏定省,俞老夫人身邊的李媽媽給眾人奉茶。
張氏只抿了一口就皺起了眉,用絹帕擦拭唇邊,暗暗將蓋碗推遠了。
俞老夫人端過呷了一口,嘗到以后臉色大變,立即吐到了地上。
“這都是什么茶!半點茶香沒有不說,還如此澀口!府上什么時候,買了這等劣質(zhì)的茶葉糊弄!來人,將采買的人給老身拖出去發(fā)賣了,府上不要這樣陽奉陰違的下人!”
同她分坐羅漢床左右的蓮夫人眼珠滾了滾,慢條斯理的放下端茶的手,溫聲道:“姐姐何必發(fā)這么大的火,依我看這茶雖然澀口了些,可仔細品嘗也不失味道。都說陳茶的味香,姐姐只是沒嘗試過,不妨試一試。”
俞老夫人冷笑道:“自從我修庭有出息以后,買的都是好茶,老身喝慣了。只有蓮夫人這等從小就喝劣等茶的人,才覺得這茶味香。蓮夫人過慣了苦日子,老身也不怪你?!?/p>
她又發(fā)話,讓李媽媽去找采買的人。
站在蓮夫人身后的辛媽媽站到堂中,跪了下去。
“老夫人明鑒。這茶是老奴采買的,可老奴也是按著規(guī)矩辦事。這闔府的花銷,都是走大少爺鋪子上的賬,大少爺鋪子有限,這月例自然也有限,可是闔府有四房人上百張嘴,若是什么都買最好的,恐怕,入不敷出啊?!?/p>
俞老夫人磨著后槽牙,自從俞修庭發(fā)家,她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之前顧清華的鋪子還在的時候,她根本不用考慮銀兩花的太多,沒想到到了現(xiàn)在,竟然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她輕拍手邊的桌案,氣極反笑:“若非有些人辦錯了事,將俞府幾十家鋪子都賠了出去!哪里會有現(xiàn)如今的局面!明知道這闔府這么多張嘴要吃飯,還把鋪子給了別人,有些崽子她就是養(yǎng)不熟!呸!白眼狼!”
堂中安靜了一瞬,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下首不遠的俞式微。
她雙手搭在膝上,眼神淡然的盯著堂中的一個柱子看,聽見了這話,才移開了視線。
從喉中溢出一聲輕笑,“祖母說的是。若非治下不嚴,鋪子上怎會出現(xiàn)劉德劉文這樣的人,想我母親的鋪子,當初之所以紅紅火火,都是外祖從小教出來的人,有一手好手段,只可惜人去樓空,只留下一堆空殼和滿屋的蛀蟲。”
“壞了鋪子多年的好名聲,養(yǎng)起了這府上上百張嘴,沒人念一句好,臨了了還不得不送出去替府上還債。若是我母親和外祖在天有靈,恐怕夜間都要入夢,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不孝子?!?/p>
俞式微頂著俞老夫人快要吃人的眼神,還沒有停下,自顧自的繼續(xù)說:“有些人白占了這么多年的便宜,連自己占的是別人家的便宜都忘了,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祖母說的,養(yǎng)不熟的一窩白眼狼?。俊?/p>
暗箭難防
俞老夫人捂著一口一頓抽搐,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你在這指桑罵槐、你罵誰呢你!”
“我指桑罵槐了嗎?我不是順著祖母的話說的。”俞式微看著她這副丑態(tài),仍是笑盈盈的端坐著。
俞牽月看她這副姿態(tài),十分不順眼,“俞式微,即便你現(xiàn)在是郡主之尊,也不能違背孝道,對祖母如此不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