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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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川哈哈笑，垂著眸說：“師父想回端州，怕是不能同行?！?/p>

蕭馳野也垂眸，對他說：“只要出了闃都，天涯海角都能同行。”

沈澤川迎著蕭馳野的目光，說：“狼崽該在離北，否則髀肉復(fù)生，太可惜了。”

蕭馳野眸中沉靜，他說：“離北有大哥，離北鐵騎有父親，只有跑馬適合我?！?/p>

沈澤川抬起蕭馳野的下巴，注視著他，說：“天授奇才必有其用，時候不到罷了。策安策安，離北的盼望皆在這兩個字里了?！?/p>

蕭馳野沉聲而笑，猛地翻身壓住他，與他抵額相對，說：“要我不要？”

沈澤川腰酸背痛，緩勁時捏了捏蕭馳野的后頸，沙啞地說：“給我不給？”

蕭馳野俯首吻他，拉高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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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雨后，闃都轉(zhuǎn)熱。

內(nèi)閣要求革去潘祥杰工部尚書一職，都察院連參潘祥杰十幾本，每日朝堂爭辯吵得李建恒耳朵疼。

原先魏懷古等世家重臣都是抱團(tuán)取暖，不會輕易舍棄誰。諸如傅林葉那樣的人，最后也僅僅是降職罰俸，沒有流放出都。花思謙倒臺之后，內(nèi)閣元輔由海良宜來坐，雖然他重用了世家出身的薛修卓，卻也連續(xù)提拔了好些個寒門末流，其中以孔湫最為顯眼，雙方明里暗里地較勁兒。然而此次事關(guān)重大，不彈劾掉潘祥杰，那就得彈劾掉魏懷古，官溝堵塞的事情鐵定要個人出來擔(dān)責(zé)，這次根本找不了替死鬼。

就如今的局勢來看，戶部顯然比工部更加重要。對世家而言，干苦力的可以丟，管錢的卻一定要留。不僅潘祥杰要革職查辦，就連他做了戶部侍郎的嫡長子也要停職待參。

李建恒在朝堂上不再輕易張口，他散朝后叫了蕭馳野，兩個人一道游園觀春。

“聽人講，你前些日子冒雨出都，”李建恒身著明黃常服，從桌上揀了些果脯，分給蕭馳野一半，“干什么去了？”

“校場挨著楓山，一下雨我就擔(dān)心。官溝的事情才過去沒幾日，那夜趕著去瞧瞧?！笔採Y野似是沒留意李建恒派人盯著自己，笑說，“那校場皇上也知道，砸了禁軍不少銀子，要是給沖壞了，我那兩萬人就得去跟八大營湊合?！?/p>

“你要是帶著禁軍去八大營的校場，戶部明兒就會給你撥款。”李建恒往嘴里丟著果脯，說，“我這些日子可算是看明白了，他們就是防著你呢，巴不得離你越遠(yuǎn)越好?！?/p>

蕭馳野自嘲：“都是辦差，他們哪來那么多的心思？”

李建恒想起上回蕭馳野在朝上被人圍攻的事情，立即說：“他們一肚子壞水，還鬼得很。做事吧，個個把話講得漂亮，實(shí)際上專門給人下套。別說你，就是朕，他們也照樣敢哄。這次要治這個潘祥杰，他自個兒差事沒辦好，差點(diǎn)害死朕，你猜怎么著？昨晚照月郡主就進(jìn)宮去陪太后了。太后明事理，說自己不管朝政，才把她給打發(fā)了。你說她一個馬上要出閣的姑娘，哪懂這些門道？還不是赫廉侯強(qiáng)迫的，他們兩家是姻親呢！”

蕭馳野隨著李建恒下了階，在那新冒芽的枝條下邊走，他說：“皇上打定主意要嚴(yán)辦潘祥杰嗎？”

李建恒說：“那自然，決計不能輕饒了他。岑愈那邊上折子，里頭夾著低洼區(qū)災(zāi)民圖，太可憐了。朕做皇帝，待在大內(nèi)，就跟閣老說的一樣，許多事情只能聽人講。潘祥杰怠慢疏通官溝的差事，把人害得那么慘，朕肯定要罰他，閣老也是這個意思?！?/p>

他這是從大賞的事情里嘗到了甜頭，被言官夸了幾句，現(xiàn)如今就想拿潘祥杰開刀。

“我跟閣老正好意見相左，”蕭馳野冷不丁地說，“潘祥杰該罰，但此人不能輕易革職?！?/p>

李建恒回頭，皺眉道：“出了這么大的簍子，不辦他，還留著他等下回嗎？”

蕭馳野看了眼頭頂?shù)那缈?，想起沈澤川說的話，忽而一笑，對李建恒說：“皇上當(dāng)然要辦他，但革了他的職，就等于斷了他的仕途。潘祥杰如今一把年紀(jì)了，在工部尚書的位置上還是有過功勞的。皇上，此次官溝堵塞使得泔水驟漲，確實(shí)沖壞了街，但開靈河的堤壩卻固若金湯。往年地方遇水患，能穩(wěn)住的堤壩少之又少，可見潘祥杰在這上邊確實(shí)費(fèi)了心思，沒有偷工減料。”

“可他疏忽官溝也確有其事，沒道理為著個開靈河，就輕易地饒了他。”

“皇上，”蕭馳野說，“今日朝會談及春耕撥款，戶部跟地方打擂臺，這事兒已經(jīng)僵持半個月了，再等下去，就會誤了時候?！?/p>

“這跟不革潘祥杰的職有什么關(guān)系？”李建恒不大樂意，“留著他戶部也不會撥款，魏懷古下邊那群人個個都能說會道，閣老也懶得跟他們多費(fèi)口舌，就都察院的言官還能跟他們罵個平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