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天涯站了將近半個時辰,終于聽見里間的姚溫玉低聲說:“……喬松月?!?/p>
喬天涯虛點在琴弦上的手指停頓下來,卻沒有回話,像是沒聽見。
姚溫玉靜了一會兒,說:“……該睡了?!?/p>
檐下的鐵馬搖動,把風里的寂寞也帶了進來。隔著垂簾,姚溫玉看見了喬天涯投在垂簾上的影子,他似乎站了挺久,聞聲頓了頓,就掀簾進來了。
燭光很暗,這個時辰的姚溫玉不要明亮,這是他一日內(nèi)羸弱無助的開始?;⑴@在被褥里,拍著被角玩,渾然不知室內(nèi)的尷尬。
姚溫玉還沒有收拾好眼神,喬天涯已經(jīng)神情自若地俯身過來,把他從四輪車上抱了起來。衣物相觸,喬天涯把姚溫玉的手臂搭上了自己的肩背,姚溫玉在觸碰到喬天涯背部時輕輕蜷起了手指。
元琢很內(nèi)斂,那是君子的教養(yǎng)。
喬天涯解著姚溫玉的頭發(fā),他在這個時候眼神專注……專注得過分,讓姚溫玉不能對視,只能垂眸避開。衣裳脫到里衣時,姚溫玉輕聲說:“不要了?!?/p>
喬天涯停頓少頃,拉著他腰帶的手沒放開。
姚溫玉忽然攥緊領(lǐng)口,露出類似惱怒般的神色,他說:“不要了!”
“不要什么?”一直沒開口的喬天涯看向他,神色平靜。
姚溫玉那句“不要碰我”卡在喉嚨里,他帶著血絲的眼睛看著喬天涯,好像喬天涯是什么洪水猛獸。他手掌微微顫抖,說出口卻還是:“……不要了?!?/p>
姚溫玉抿緊唇線,他掙扎起來,摁著喬天涯的胸口,抗拒喬天涯的觸碰。
藤椅發(fā)出“吱呀”聲,模糊的銅鏡晃動著青白,寬袍和烏發(fā)都掙扎在喬天涯的臂彎里,像是急于隨風逃跑的春葉。喬天涯任由他鬧,在他即將滑到地上時忽然翻倒了藤椅,拽住了姚溫玉的手腕,用力地摁在了氍毹間。
“你想干什么?”喬天涯一手摁著姚溫玉的手腕,一手卡正了姚溫玉的臉,“讓我把你就這樣扔進去,還是扔在這里?”
姚溫玉被迫抬高了頭,他呼吸急促,閉上眼,咬得唇間泛白。喬天涯松開捏住他下巴的手,抵在他唇間,不讓他這么咬。喬天涯的手指卡了進去,被姚溫玉像是泄憤一般的咬住了。
“你怕什么?”喬天涯讓他咬,神情微寒,“那又不是你的錯?!?/p>
昨晚醉酒的元琢是很不同,他輕快地忘記了雙腿的痛苦,在浴桶里因為觸碰有了反應(yīng)。貴公子也是人,他失去的是腿,不是作為男人的一切。他這樣年輕,同樣有不為人說的隱秘欲望??墒撬B自褻的機會都沒有,他每夜都暴露在喬天涯的眼睛里——然而他根本沒有接受這樣無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