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今日救我于水火之中,
這份恩,下官沒齒難忘!”
薛修卓用室內(nèi)的熱帕子擦手,在邊上坐了,只道:“事情緊急,
你先與兩位老師詳談吧?!?/p>
“什么事情,
”孔湫打量著梁漼山,
“算算日子,你后日才該到闃都?!?/p>
“后邊催得緊,下官路上不敢耽擱。不瞞大人,這身打扮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梁漼山說著從懷中掏出賬本,輕輕擱在岑愈手邊,“大人常年督查戶部核賬,
這種賬本是見過的,您省一省?!?/p>
岑愈翻開賬本,看了半晌,猶疑道:“這不是年初遄城呈遞給戶部的賬本嗎?”
“不錯,正是遄城赫連侯的賬本,年初時跟其余七城交給戶部審理,由都察院旁佐稽查,要理清他們的賦稅及開支詳細,當時是沒有問題的。”梁漼山說到此處,又從懷中掏出另一個賬本,“這本是下官近幾日重新整理的?!?/p>
岑愈看了開頭,就面色一變,問梁漼山:“這本賬你是怎么理出來的?”
梁漼山神色凝重,稍稍整理了思緒,說:“月前太后擬旨,潘侍郎要下官旁佐大理寺查丹城賬目,但下官當時人在厥西,還在與江大人審理十三城鹽稅,正在庸城?!?/p>
沒出幾日,梁漼山就在驛站內(nèi)收到了厥西督糧道的拜帖,他辦差時一概不見,可這位督糧道借機給梁漼山留下了“薄禮”,待梁漼山打開,發(fā)現(xiàn)其中是黃金。
“厥西跟荻城、河州水路通達,督糧道掌管其間糧務(wù)和漕運,是個肥差,但因為下官身處厥西布政司內(nèi),有布政使江青山總理,所以不敢打草驚蛇?!?/p>
督糧道這個職位跟梁漼山的職位有相似之處,只不過沒有他兼領(lǐng)兩地那么大的職權(quán),但對于厥西這個地方有相當大的影響力。梁漼山不敢打草驚蛇,是因為他當時懷疑此人是由江青山授意,前來行賄的。
梁漼山很謹慎,他能熬出頭委實不容易,所以行走官場萬分小心。他既想當個能臣,又想確保性命,厥西是江青山的地盤,他如果立刻上奏彈劾這位督糧道,奏折可能都走不出厥西就被扣下。加上江青山咸德四年開倉放糧,一力擔(dān)責(zé)的事情震驚朝野,在厥西十三城都備受愛戴,僅憑這點,梁漼山對上他就沒有勝算,更何況明眼人都知道,江青山是薛修卓的刀。
“下官在驛站內(nèi)輾轉(zhuǎn)反側(cè),金子自然是不能收的,可是貿(mào)然退回去也擔(dān)心埋下禍患?!绷簼y山說到此處,看了眼薛修卓,“何況江大人清名在外,下官與他攜手辦差時日不短,對他的為人也有些了解。因此,下官索性把那督糧道召到了跟前?!?/p>
這是兵行險招,不敢亂動的梁漼山得從這個突破口找到其他痕跡,起碼他得弄明白,站在督糧道背后的人究竟是不是江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