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針”是輕騎,要放到茶石河畔做耳目用,又待在可以成為兩地中樞的端州,誰在這里做指揮使,誰就是兼管兵、政兩務(wù)的要員,等到春后和顏氏的生意擴增過來,手底下還有銀子進出,顏何如又不是老實人。
沈澤川對費盛沒什么挑剔,但費盛的忠心能持續(xù)多久,在沈澤川心里是要估量的,他不能把東西都賭在生死患難這四個字上。一年兩年罷了,等到費盛在這里待久了,嘗到了南北交匯的甜頭,手里拿著鋼針,側(cè)旁還有顏何如竭盡所能地投其所好,那么今日的生死共赴的主仆情誼還剩多少?到了那一日,沈澤川就不再是費盛唯一的依仗,費盛只要有點心思,就是危險。
權(quán)是這世間不可獨予的東西,齊惠連早在昭罪寺里就告誡過沈澤川,“術(shù)”的基石叫作制衡,駕馭群雄就像俯瞰一場局,絕不能因私偏重。
霍凌云為什么要放到錦衣衛(wèi)里?正是為了替補喬天涯空出的位置。他對費盛造成威脅,能讓費盛自己敲打自己。同樣的,姚溫玉為什么會提這個建議?正是為了把喬天涯推回局內(nèi),讓手下空置的沈澤川明白,喬天涯是不可缺少的,只要費盛想更進一步,沈澤川就得捏棋斟酌。換句話說,就是只要費盛升一次,喬天涯就會跟著暗升一次,他是牽住費盛的鎖鏈,沈澤川永遠不會讓費盛越過喬天涯“獨”起來。
費盛對喬天涯說,喬天涯是沈澤川心里最合適放到端州做輕騎統(tǒng)領(lǐng)的人選,是因為大家都了解彼此,喬天涯是講究情誼的人,這既是喬天涯的優(yōu)點,也是喬天涯的弱點。
沈澤川罩上寬袍,繞出屏風(fēng)。
蕭馳野坐在桌沿,腿伸得長。他聽見腳步聲,就握起了手,把那瑪瑙珠子藏了起來,看向沈澤川,說:“那我正好有件事與你說?!?/p>
沈澤川腰帶系得松垮,踩著氍毹時腳底有些癢。他敞著鎖骨飲茶,對蕭馳野點頭,示意蕭馳野說。
蕭馳野便說:“這次繳獲的邊沙矮種馬也要放到洛山,你想要輕騎,那就試試這些馬,它們跑得比離北戰(zhàn)馬更快,在戈壁灘上很有耐力。”
沈澤川捧著茶盞,想了片刻。
“這些馬離北也用不了,我們的戰(zhàn)馬都是鴻雁山下產(chǎn)的,為鐵騎而生,歷經(jīng)幾代才成就了現(xiàn)在能夠負擔(dān)重甲的好馬?!笔採Y野打開雙腿,讓沈澤川能夠站到自己跟前,他撐著一臂,看著沈澤川沉思。
“先讓費盛在這里看看邊沙馬,”沈澤川說,“就用阿赤留在這里的馬場?!?/p>
“那是我的跑馬場,”蕭馳野捏近沈澤川的下巴,“什么時候把沈蘭舟給我?”
沈澤川在這捏著自己的力道里,想起了那日蕭馳野的鐵指,以及鐵指摩挲在后頸的堅硬觸感。沈澤川呼吸微滯,他想要避開目光,但是蕭馳野捏著他。屋里熱,適才泡過水的府君鬢邊浮了星點的汗。
蕭馳野盯著沈澤川,貼近了,道:“我那日摸你的時候,興奮了吧,府君?”
第216章
潮夜
府君人人都可以喊,
因此在蕭馳野口中變得更加隱秘,
像是在大庭廣眾下藏著密語,暗示著某種不可告人的歡愉。欲望是驟漲的潮水,
綿密地漫延,
流淌到相互觸碰的部位,
滲出了薄薄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