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嶺看到最后,微微抽氣,說:“潘祥杰和潘藺死了。”
“太后如今對手是薛修卓,”沈澤川看蒼穹陰沉,似有雨來,“哪能全身而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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闃都下著雨,這是雨季的開端。
內(nèi)閣要追究韓丞的責(zé),韓丞咬死八大營在牢獄里殺的官員都是中博細作,雙方在朝堂上罵戰(zhàn),潘祥杰的死訊就在此刻呈了上去。
梁漼山這才想起來,那日潘祥杰被關(guān)在最里邊,呼救時沒人搭理,大伙兒當(dāng)時劍拔弩張,他在牢房里被煙霧活活熏死了,等到獄卒清理牢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
“糧倉是潘藺開的口,”薛修卓在明理堂說,“戶部現(xiàn)下的賬務(wù)明細也是潘藺交代出來的,此人罪不至死?!?/p>
岑愈原本就可惜潘藺,便頷首道:“倒不是說要免了他的罪責(zé),罰還是要罰,律法不能壞,但可以酌情裁決?!?/p>
孔湫沉吟片刻,把刑部呈報的供詞反復(fù)看了,說:“潘藺雖然坦白了,但那也是朝廷追究以后的事情,早在賬務(wù)出問題的時候他就是從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p>
內(nèi)閣最終要把潘藺革職貶籍,流放到槐州去。但是丹城案暫時沒有結(jié),潘藺得在驛站等候傳喚。
潘藺跟潘祥杰那一輩的世家子弟不同,他念書做官,把自己當(dāng)作讀書人,帶著點傲氣,因此和薛大他們合不來。他如今家中驟變,從世家公子跌成了戴罪庶人,又死了爹,在驛站內(nèi)受盡冷眼,吃的都是殘羹冷炙。
薛大跟潘藺在蕭馳野的封侯宴有過口角,他本著探望的心,特地帶著珍饈去看潘藺,想和潘藺在分別前冰釋前嫌。
驛站的雜役引著薛大入內(nèi),他看那屋子逼仄,便問雜役:“潘承之就住在這里嗎?他是潘氏嫡公子,還是戶部侍郎……你們怎的就讓他住在這里?”
雜役拿鑰匙開門,油滑地說:“潘氏不是給抄了嗎?他就是個罪人,朝廷這么安排,小的們哪敢違背?”他推開門,囑咐道,“大爺也別待太久,傳到刑部去也要問責(zé)呢!”
薛大干瘦的身軀佝僂著,從門邊探頭進去,看見潘藺坐在窗邊。這屋內(nèi)暗得很,各處都漏著雨,地板都給泡潮了。
潘藺的袍子是潮的,靴子也是潮的。他還穿著在獄里的那一身,面上帶著些胡茬,看著憔悴了太多。
薛大提著食盒,跨進門,輕聲說:“承之……我來瞧瞧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