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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們都被聚集到了馬場,這里位置空曠,能夠容納城內(nèi)的幾批百姓。高仲雄這會兒才緩過勁,俯身揉著小腿,對孔嶺說:“適才、適才那情形……”
他一著急,就又結(jié)巴起來。
孔嶺安撫道:“無妨,神威當(dāng)時還要帶元琢走,已經(jīng)是勇氣可嘉了。我早年在敦州,得知騎兵入城,那是真的什么都顧不上了?!?/p>
姚溫玉攥著自己的袖子,在沉默里被只手打斷思路,他望過去,看見適才的婦人叫孩子來還帕子。姚溫玉抬起手,卻沒接帕子,他沾染灰塵的手指微伸,輕輕碰到了孩子的臉頰。
活的。
姚溫玉胸口起伏微促。
馬場邊的腳步聲密集,守備軍們疾奔而過,要上墻頭。
“弓箭補(bǔ)給西門!”為首的小將插回刀,徒手搬著雜物,“坍塌的望樓留給我們!”
“不夠,”墻頭的士兵回答,“就塌了一個樓,不夠!”
端州的守城器械不少,軍備庫都被搬空了,主要是支援東門,其余三門只能撿剩下的來分。弓箭在早上被邊沙步兵消耗了一波,他們得給靠車山墻堵門的西門補(bǔ)上。
這怎么辦?
馬場上忽然站起個男人,他掂量著舊鋤頭,問:“這能扔不能?”
小將說:“扔了就不還了!”
“那你個拿走嘛,”男人盡力講官話,他說,“城給圍了,不打死騎兵,這鋤頭留著也沒啥用。你們?nèi)比瞬蝗???/p>
守備軍沒回答,他們剛才在西門跟百姓起過沖突。
馬場上接著站起好些個人,都是壯年,帶著自家的農(nóng)具,沖守備軍喊:“缺不缺?缺的話,咱這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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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的砲轟進(jìn)行到酉時,天至黃昏。東面城墻補(bǔ)了再補(bǔ),備用的女墻都要被砸完了,騎兵還沒有停下的意思,這是真正的砲轟,不砸塌東面城墻不罷休。
“單梢炮都是石頭,”喬天涯蹲在墻垛后邊,頂著砲聲,對沈澤川說,“他們在野外,不缺石頭,再這么打兩天,就算騎兵不過濠溝沖鋒,城墻也要受不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