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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蝴蝶大戲院（第2頁）

施鴻楨今天西裝革履，面色很不錯。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聲，并說：“干爹，有件事我想問您?！?/p>

他略偏頭看她，意思是讓她說。

“您覺得……有什么能賺錢的活兒能給我做嗎？”

“你缺的話和我說就好?！?/p>

“我沒錢給我媽買藥了，弟弟也需要念書。但我……我想謀個正經(jīng)營生，不能總靠著您?！?/p>

“好，我?guī)湍阆胂?。?/p>

便一路無話。

等天色黑了，他來接翠微回去，她一上車，他說：“微微，帶你去看電影?！?/p>

電影院叫“蝴蝶大戲院”，剛開張不久，繞過鼓樓很快就到。這部黑白默片叫《協(xié)和往事》，日本人拍的，講南滿鐵路進(jìn)駐士兵和當(dāng)?shù)刂袊傩罩g發(fā)生的故事，左不過誤會發(fā)生又解除，最后軍民團(tuán)結(jié)、其樂融融。翠微沒看過幾場電影，所以即使劇情無聊也認(rèn)真看了。散場后，施鴻楨邊開車邊和她講：“這種政治宣傳片，演員收入頗豐，而且有機(jī)會和他們公司簽約，等有了名氣，日后出路也廣?？梢钥紤]試試?！?/p>

翠微回想，剛才那電影里女角色都沒有多少戲份。

“收入頗豐……”

“一個月大概三百來塊?！?/p>

翠微震驚。街上那些黃包車車夫拼死拼活地跑，大多活不到五十歲就死了，一個月古利潤賺不上十塊錢。聽說大銀行的職員能賺三十元，足夠給母親買藥，她已經(jīng)不敢肖想。

“我有朋友認(rèn)識滿鐵映畫班――就這個電影公司――的股東，改日讓他幫忙推薦你試鏡?！?/p>

說話時車子又吱的一聲停在翠微家門口了，夜色沉沉，黑得像夢似的。翠微沒著急開車門，她以一種既激動而憂愁的語氣問他：“干爹，您這么幫我，我真的不需要付出什么嗎？”

施鴻楨沒答，慢慢地笑了：“付出什么？”

翠微此番敢于直視他的眼睛：“如果您想要一些……那種附加條件的話?！?/p>

他沉默片刻，好像終于明白她的意思那樣又笑了笑，說：“你先學(xué)好那些課程就行，演員也不是隨便誰都能當(dāng)?！比缓笊焓止膭疃p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手掌和他語氣同樣寬厚。

翠微窘得臉上要著了火。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行……如果我能賺到那筆錢，每部片子我分您三成……”

“可以。但等你弟弟上了學(xué)交了學(xué)費(fèi)，有余錢再分，”他不動聲色地望著她，目光就像水，“這樣不覺得欠我了？”

她支支吾吾，忙不迭推門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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