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完,溫鈞野眼中寒意已至,聲音如寒刀乍響:“她是我妻子,能一樣嗎?你又是哪號人物,也敢妄議?”
那姑娘眼圈霎時紅了,眼淚在眼底打轉卻不敢落下,一副梨花帶雨不勝嬌羞的姿態(tài)??蛇@姿態(tài)在伯爵府眾人眼里,已失了體統(tǒng)。早有兩個嬤嬤快步上來,一邊賠笑一邊將她輕輕拽走,那姑娘還頻頻回頭,裙擺掃過地面,帶出幾分不甘的哀怨。
玉芝看不過眼,走到蕙寧身旁,悄悄握了握她的手,低聲說:“萬事小心?!币灰а?,又湊得更近了一些,耳語道:“要實在不成,就用你簪子,瞅準機會戳那小明王馬屁股一簪子,叫他成日里得瑟?!?/p>
蕙寧忍俊不禁地瞥她一眼:“你倒是狠得下心。”
玉芝哼了一聲,嘴角輕撇:“他一向目中無人,早就該叫他吃點虧?!闭f著還不忘惡狠狠地盯了一眼溫鈞野:“蕙寧要是掉一根頭發(fā),我就抽你一鞭子?!?/p>
溫鈞野一勒韁繩,笑得輕松灑脫:“等著看便是?!?/p>
因著溫鈞野破天荒地帶了妻子來場中,伯爵府夫人倒也識趣,笑著調和:“今兒就讓小叁爺與小明王只比一輪吧,二十球時間,誰先得叁分便算贏?!?/p>
雙方皆點頭應下,眾人也就不再多言。
小明王乃宗室貴胄,自幼馬下練就,武藝精熟,此番搭檔的是他多年摯友,兩人配合極默契。比賽一開場,便如猛虎下山,攻勢兇猛。
球杖揮舞間風聲獵獵,仿佛銀龍掠空,皮球在馬蹄翻飛中破風而去,眨眼便穿門而入,引得觀者一陣喝彩。小明王身姿俊逸,笑容狂放,在馬上舞杖如風。
溫鈞野不弱,可一馬雙騎終究不便。他雖能掌控馬匹,卻還得顧著身前那位初上陣的夫人。蕙寧雖坐得穩(wěn),卻明顯緊張,手指僵硬,唇角無意間咬得發(fā)白。
見局勢漸顯劣勢,溫鈞野低聲道:“別怕,我在?!?/p>
蕙寧回頭看他一眼,眼中帶著無奈:“我是真的一點忙也幫不上。要不你喊你好友來替我吧。”
溫鈞野卻低低一笑,語調安然:“世事難料,未到最后,怎可言?。俊?/p>
他說這話時,嘴角噙著淡笑,眸中卻有一道鋒芒如芒刺雪。原本那副吊兒郎當?shù)哪?,竟忽然變得極為認真,像是荒野間躍出的獵豹,雖懶散,卻藏著殺機。
他很快調整策略,避開正面交鋒,不再與小明王硬拼,而是繞馬游走,牽制對方攻勢。他控馬的手穩(wěn)如鐵鉗,一拽一勒間竟宛若指揮千軍,行走之間宛如游龍穿云。
小明王一時被他擾得節(jié)奏大亂,兩人東顧西盼,竟無暇攻門。
趁著對方分神,溫鈞野忽而一轉馬頭,執(zhí)住蕙寧的手,驀地揮杖擊球,那一擊狠、準、穩(wěn),皮球破風而出,貼地飛旋,重重擊入球門!
場下驚呼四起。
比分變成了小明王隊二分,溫鈞野隊一分。
蕙寧一時未反應過來,待聽到喝彩聲才恍然回神,臉頰緋紅,睫毛輕顫,竟也忍不住在馬上歡呼一聲。
溫鈞野興沖沖地揮了揮球桿,眉梢眼角盡是得意。他借著前一次成功的手感,如法炮制,再次攜著蕙寧奮力一擊,球應聲而出,如箭穿云,穩(wěn)穩(wěn)落入球門。
場下頓時響起一片喝彩聲,連女眷中也有不住拍手的。
比分拉平,二比二,勝負就在眼前。
梁鶴錚臉色青了又白,臉上原有的意氣風發(fā)被氣得褪了個干凈,手中球桿一抖,指著溫鈞野,怒道:“我若今兒輸了你,半年之內不出家門,在府中閉門思過,做個縮頭王八!”
溫鈞野毫不在意,抬手做了個鬼臉,語氣半真半玩笑:“好啊好啊,你說的可算數(shù)?我還真沒見過縮頭王八長什么樣子――不過就算你食言也沒關系,因為那便會更像?!?/p>
眾人嘩然,梁鶴錚咬牙切齒,面色漲紅,卻找不出話來反駁,只覺胸口像堵了一塊石頭。
溫鈞野笑得放肆,拍馬飛馳,一時間風起云動,地面塵沙飛揚。蕙寧坐在他身后,心跳得幾乎都快亂了節(jié)奏??烧沁@節(jié)骨眼上,馬匹一個急轉,蕙寧重心不穩(wěn),身子忽地一晃,左搖右晃,幾乎要栽下去。她驚呼未出,溫鈞野已察覺,急忙勒緊韁繩,腳下松緩馬速,將她牢牢護在懷中。
前方的小明王與他的好友早察覺了這一剎那的破綻。兩人互望一眼,毫不遲疑地策馬夾擊而來,蹄聲如雷,仿佛要將這天地一并踏碎。
兩騎并進,左右壓迫。","chapter_title":"(28)銀鐙金鞍耀日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