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連長掙扎著坐起,抬起手:“拉我起來,被蟲子咬了一口?!彼謿?。
蘇東曦趕緊蹲下,李連長提起褲腳,只見他的腳踝上方,腫得如同饅頭,圍繞著兩個“針眼”,皆是青紫色。
“李連長,你中毒了!”蘇東曦回頭去喊衛(wèi)生員。
“不用了,抹過藥了。”李連長有氣無力地說道。
原來,他從越軍燃料倉庫撤出時,就被毒蟲咬了。他顧不上傷痛,一直堅持到追上傷員隊伍,才讓衛(wèi)生員偷偷地抹了藥。
他叮囑衛(wèi)生員不要聲張,說了也無濟于事,還會讓戰(zhàn)友們擔心。
“上車!”蘇東曦身高體壯,抱起李連長,就塞進了駕駛室。
汽車發(fā)動,譚排長一踩油門,汽車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有了車,速度明顯加快,二十分鐘后,汽車就趕到了壩山東面。
蘇東曦說道:“停車!”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譚排長踩下剎車。
蘇東曦跳下車來,對車上戰(zhàn)士喊道:“下車,列隊!”
戰(zhàn)友們紛紛下車,整齊地站在壩山腳下,蘇東曦高聲喊道:“脫帽,向犧牲的戰(zhàn)友默哀三分鐘!”他在嘶吼。
戰(zhàn)士們默默地摘下鋼盔,面向埋葬著六名戰(zhàn)友的方向,緩緩低下頭。
剎那間,隊列中傳來嗚咽之聲,蘇東曦大滴的眼淚滾落下來。
小雨又淅淅瀝瀝地灑落,與戰(zhàn)友們的嗚咽聲交織在一起,如泣如訴,刺痛著每個戰(zhàn)士的心。
“帶英靈回國!”
蘇東曦一聲嘶吼,戰(zhàn)士們再也忍不住了,“嗚嗚”地哭聲,在森林中響成一片。
此刻,李連長已經(jīng)昏睡過去,若不是身負重傷,他的內(nèi)心或許會更加痛苦。
盡管已經(jīng)進入森林,里面還有一條狹窄的小道,蘇東曦果斷命令汽車盡量避開樹木,繼續(xù)向里行駛。
時間緊迫,必須爭分奪秒地搶救傷員。已經(jīng)有七名戰(zhàn)友永遠留在了異國他鄉(xiāng),絕不能再讓任何一個兄弟倒在回家的路上。
汽車在泥濘的道路上,艱難地前行了大約十五公里,原本就難行的森林,加上雨水的浸泡,土地變得異常濕滑。
在繞過一棵大樹時,輪胎突然陷入了泥坑中。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抬下傷員,準備徒步前進。
“蘇參謀,陳深快不行了!”車上的一位戰(zhàn)士焦急地喊道。
蘇東曦聞聲飛奔過去,只見陳深的呼吸,已經(jīng)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
“快,先護送傷員!譚排長,砍樹,做擔架抬著李連長!”話音未落,蘇東曦背起李連長,就向前面跑去。
此時的李連長,身體如同面條一般綿軟,已無力掙扎。
夜幕降臨,天色漸黑,越是接近國境線,危險就越大。
為了避免暴露目標,他們不敢使用手電筒,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東北方向突然傳來“轟隆隆”的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