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第一次聽到關(guān)于明德中學(xué)操場的傳說時,正趴在堆滿試卷的課桌上補覺。盛夏的午后蟬鳴聒噪,后排男生壓低的議論聲像蚊子一樣鉆進耳朵。
“……真的假的?午夜十二點去操場蕩秋千?”
“騙你干嘛,上屆有個學(xué)長試過,回來就發(fā)了三天高燒,說看見秋千自己在晃。”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向窗外。教學(xué)樓斜后方就是操場,紅色塑膠跑道在烈日下泛著油光,單杠雙杠的影子被拉得老長,靠近圍墻的角落里,兩個掉漆的藍色秋千靜靜地垂著,像兩只斷了翅膀的蝴蝶。
“別瞎傳了,”班長陳雪敲了敲后排的桌子,馬尾辮隨著動作輕輕晃動,“上周剛翻新過操場,哪來的鬼故事?!?/p>
男生們悻悻地閉了嘴,但林楓的目光卻在那秋千上多停留了幾秒。他轉(zhuǎn)學(xué)來明德中學(xué)才半個月,還沒來得及熟悉這里的一切。聽說這所學(xué)校建??彀倌炅?,老校區(qū)拆了又建,只有操場這塊地,從建校起就沒動過。
晚自習(xí)結(jié)束時,已經(jīng)快十點了。林楓收拾書包走出教學(xué)樓,晚風(fēng)帶著草木的shi氣撲面而來。操場的路燈壞了幾盞,忽明忽暗的光線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子。他本想直接回家,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拐向了操場入口。
鐵柵欄門虛掩著,推開時發(fā)出“吱呀”的刺耳聲響。跑道踩上去軟軟的,塑膠味混合著泥土的腥氣鉆入鼻腔。他一步步走向操場角落,那兩個藍色秋千在夜色中像兩團模糊的影子。
突然,一陣風(fēng)吹過,其中一個秋千輕輕晃動了一下。
林楓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那秋千。風(fēng)停了,秋千也不動了,靜靜地垂在那里,仿佛剛才的晃動只是錯覺。
“自己嚇自己?!彼吐暳R了一句,轉(zhuǎn)身想走,卻聽見身后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
那是秋千鏈條摩擦的聲音。
他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只見那個藍色秋千正緩緩地前后晃動著,幅度越來越大,仿佛有個看不見的人坐在上面。月光透過云層灑下來,照亮了秋千空蕩的座椅,上面積著薄薄一層灰塵,沒有任何痕跡。
“誰?誰在那兒?”林楓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沒有人回答,只有秋千晃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操場里回蕩。他看到秋千座椅上的灰塵被什么東西拂過,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像是有人穿著裙子坐過。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林楓再也不敢停留,轉(zhuǎn)身就往操場外跑。他不敢回頭,只聽見身后的“咯吱”聲越來越響,仿佛有什么東西正跟著他,鐵鏈拖地的聲音“嘩啦、嘩啦”地在跑道上響起。
直到?jīng)_出操場,關(guān)上鐵柵欄門,那聲音才消失。林楓靠在門上大口喘氣,心臟像要跳出xiong腔。他回頭看向操場,夜色濃稠,什么也看不見,只有那兩個秋千的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
第二天,林楓頂著黑眼圈去學(xué)校,早讀課時忍不住向同桌打聽操場的事。同桌是個胖乎乎的男生,叫趙鵬,是個十足的靈異故事愛好者。
“你也聽說了?”趙鵬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這事兒在學(xué)校里傳了好幾年了,說是幾十年前,有個女生在操場蕩秋千時出了意外,從那以后,午夜十二點的操場秋千就會自己動?!?/p>
“什么意外?”林楓追問。
“好像是……繩子斷了?還是被人推了?說法太多了,”趙鵬撓了撓頭,“反正那女生死的時候穿著一條藍裙子,跟現(xiàn)在秋千的顏色一樣?!?/p>
林楓的腦海里瞬間閃過昨晚那個晃動的秋千,還有座椅上那道淺淺的印記。他打了個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接下來的幾天,林楓刻意避開操場,放學(xué)就直接回家。但那個晃動的秋千和“咯吱”聲總是在他腦海里盤旋,讓他夜不能寐。
周五晚上,趙鵬突然找到他,臉上帶著興奮又緊張的表情:“林楓,今晚敢不敢跟我去操場看看?”
“不去!”林楓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膽小鬼,”趙鵬撇撇嘴,“我聽說只要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在秋千上放上一朵白玫瑰,就能見到那個女生的鬼魂,還能問她一個問題?!?/p>
“你瘋了?”林楓皺起眉頭,“那種地方別去招惹。”
“我就想知道期末考試的重點,”趙鵬搓了搓手,一臉期待,“要是能問出來,我媽肯定獎勵我游戲機。”
林楓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知道趙鵬的脾氣,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澳阕约喝グ?,我可不陪你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