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82章 午夜調(diào)頻104．7（第2頁）

“我小時候……住在鄉(xiāng)下奶奶家?！彼穆曇魯鄶嗬m(xù)續(xù)，帶著哭腔，“奶奶家后院有個老井，井口用石板蓋著，奶奶說那井里有‘臟東西’，不讓我靠近。有一天下午，我和鄰居家的小女孩一起玩捉迷藏，她躲到了井旁邊，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后來聽見井里傳來‘撲通’一聲，我跑過去看，石板被掀開了，井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p>

“我喊她的名字，沒人答應(yīng)。我跑回家叫奶奶，奶奶來的時候，井里已經(jīng)沒有聲音了。后來大人們把井里的水抽干，也沒找到她的尸體。奶奶說，是井里的‘東西’把她帶走了。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靠近那口井，也再也沒見過那個小女孩?！?/p>

林夏說完，眼淚已經(jīng)流滿了臉頰。收音機里安靜了幾秒，接著傳來女人的聲音：“這個故事……還不夠嚇人哦?！?/p>

“不夠？”林夏愣住了，“那……那我再想想……”

“不用想了?！迸说穆曇敉蝗蛔兊眉怃J，像是指甲劃過玻璃，“時間到了?！?/p>

收音機的喇叭里突然傳出一陣巨大的電流聲，刺得林夏耳膜生疼。她下意識地想把收音機扔掉，可手指卻像被粘在了木殼子上，怎么也甩不開。電流聲里，夾雜著那個小女孩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來：“林夏，我在井里等你好久了……”

林夏的眼前突然閃過一幅畫面：小時候的自己站在井邊，看著石板被慢慢掀開，井里伸出一只蒼白的手，抓住了鄰居小女孩的衣角，把她拖了下去。而那時的自己，明明看見了，卻因為害怕，轉(zhuǎn)身跑開了。

“你明明看見了，卻沒有救我。”小女孩的聲音帶著哭腔，“現(xiàn)在，該你來陪我了。”

林夏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像是要飄起來。她看見自己的手慢慢變得透明，而收音機的木殼子上，原本刻著“104。7，午夜見”的地方，慢慢浮現(xiàn)出一行新的字：“下一個，午夜見”。

電流聲漸漸消失，收音機恢復(fù)了平靜。摔裂的木殼子縫隙里，再也沒有光，只有那行新的字，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光。

第二天早上，有人在出租屋樓下的垃圾桶里，發(fā)現(xiàn)了一臺深棕木殼的收音機。機身摔裂了，邊角沾著點灰，調(diào)頻旋鈕旁刻著兩行字：“104。7，午夜見”“下一個，午夜見”。

一個剛搬來附近的男孩路過，看見這臺收音機，覺得挺復(fù)古，便撿了起來。他拍了拍木殼子上的灰，心想：“正好家里缺個收音機，回去裝上電池試試，說不定還能用。”

當天午夜十二點，男孩的房間里，傳來了滋滋的電流聲。調(diào)頻指針停在104。7的位置，一個女孩的聲音從喇叭里鉆出來，音色很軟，卻帶著說不出的冷意：

“今天的故事，要從一個收音機說起……”

午夜調(diào)頻104。7（續(xù)）

陳默把收音機撿回家時，沒注意到木殼子裂縫里卡著根細長發(fā)絲——那發(fā)絲泛著淺棕，和林夏留在出租屋梳子上的一模一樣。他住的是老城區(qū)另一棟六層樓，在林夏那棟的斜對面，同樣選了頂層，理由很簡單：租金便宜，還能在陽臺看見遠處的霓虹燈。

裝上電池的瞬間，收音機沒像林夏那次直接跳出電流聲，反而安安靜靜的，只有指針在刻度盤上輕輕顫動。陳默轉(zhuǎn)了幾圈旋鈕，本地戲曲臺的鑼鼓聲、深夜情感熱線的絮叨聲輪番響起，唯獨停在104。7時，聲音突然掐斷，只剩一片死寂。

“壞的？”他皺著眉拍了拍木殼子，指腹蹭過那兩行刻字，“104。7，午夜見……搞什么噱頭?！?/p>

當天晚上，陳默加班到十一點半才回家。樓道里的聲控?zé)魤牧藥妆K，他摸著黑往上走，每踩一級臺階，就聽見頭頂傳來細碎的“沙沙”聲，像有人拖著什么軟乎乎的東西在挪。他抬頭往上看，漆黑的樓道頂端只有個模糊的影子，縮在轉(zhuǎn)角處，像是在盯著他。

“誰?。俊标惸傲艘宦?，聲控?zé)魶]亮，那影子卻突然消失了。他以為是自己加班太累眼花，沒再多想，掏出鑰匙開了門。

剛進門，桌上的收音機突然“滋啦”響了一聲。陳默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見指針不知何時自己轉(zhuǎn)到了104。7，喇叭里正飄出個女孩的聲音——比他白天試臺時聽到的任何聲音都軟，卻裹著一層化不開的冷，像剛從冰水里撈出來。

“今天的故事，要從一個男孩說起。”女孩的聲音頓了頓，傳來一陣輕微的“滴答”聲，像是水滴落在鐵皮上，“他撿了臺老收音機，住在頂層，加班到半夜回家，在樓道里看見個影子?！?/p>

陳默的手指猛地攥緊了背包帶。他白天從沒跟任何人說過自己加班，更沒提過樓道里的影子——那明明是他剛才經(jīng)歷的事，怎么會被寫進故事里？

“男孩以為是眼花，沒放在心上?！迸⒌穆曇衾^續(xù)飄出來，“他不知道，那個影子，是收音機里的‘聽眾’。每個午夜聽104。7的人，身邊都會跟著一個‘聽眾’，它會看著你吃飯、睡覺、走路，把你白天的事，變成晚上的故事?！?/p>

陳默突然覺得后頸發(fā)僵，像有根冰冷的手指正貼著皮膚往上爬。他猛地回頭，客廳里空蕩蕩的，只有陽臺的窗簾被風(fēng)吹得輕輕晃動，露出外面漆黑的夜空——剛才他明明關(guān)了窗。

“男孩的陽臺窗戶，沒關(guān)緊?！迸⒌穆曇衾锒嗔它c笑意，輕飄飄的，卻讓陳默的后背瞬間涼透，“現(xiàn)在，‘聽眾’正站在陽臺門口，看著他的后背呢?！?/p>

陳默的呼吸一下子停了。他能感覺到，身后有股寒氣正慢慢靠近，帶著點潮濕的霉味，像老井里的水味。他不敢回頭，只能死死盯著桌上的收音機，看著指針在104。7的位置微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