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卡機旁的紅繩還在,林默抓起紅繩,朝著追來的蘇青揮過去。紅繩碰到藤蔓,發(fā)出“滋滋”的聲響,藤蔓瞬間變成了粉末,蘇青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身體開始變得透明:“為什么不讓我簽到?我只是想證明我來過……”
老張拿著桃木劍跑過來,朝著座鐘揮過去,座鐘“砰”的一聲炸開,里面掉出半張簽到紙,紙上寫著“蘇青,1987年10月5日,已簽到”,紙角沾著暗褐色的痕跡,和打卡機里的一模一樣。
“當年是我對不起你。”老張的聲音哽咽,“那天我值夜班,聽見你的呼救,卻因為害怕機器故障被追責,沒敢去救你。后來我在打卡機里發(fā)現(xiàn)了你的簽到紙,卻沒敢交給領導,只能把它藏在座鐘里……”
蘇青看著簽到紙,身體慢慢平靜下來,黑洞里的液體不再流淌,藤蔓也慢慢消失:“原來我簽到了……原來我沒有漏簽……”她的身影越來越淡,最后變成了一張泛黃的簽到紙,落在林默手里,紙上的字跡清晰:“蘇青,1987年10月5日,已簽到。”
第二天一早,鐘表廠的辦公樓被貼上了封條,檔案被轉(zhuǎn)移到了新的存放點。林默把蘇青的簽到紙和工牌埋在辦公樓前的爬山虎下,看著綠色的藤蔓慢慢覆蓋,心里終于松了口氣。
可她不知道,在新的檔案存放點,一樓的打卡機旁,不知何時多了根紅色的繩子,上面掛著個生銹的工牌,工牌上的名字模糊不清。每當午夜十二點,打卡機就會自己彈出卡槽,吐出一張空白的簽到紙,紙角沾著點綠色的汁液,像爬山虎的汁液。
半個月后,新的檔案管理員小李值夜班,看著墻上的掛鐘,指針剛指向十一點五十,走廊里傳來“嗒嗒”的腳步聲,像有人穿著布鞋在走路。她壯著膽子往一樓走,打卡機上方的燈泡亮著,昏黃的光把打卡機的影子拉得很長,卡槽里卡著半張簽到紙,紙角沾著暗褐色的痕跡,像干涸的血。
“吱呀——”打卡機的卡槽突然自己彈開,小李嚇了一跳,手里的簽到紙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看見打卡機下方的地面上,有串潮濕的腳印,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打卡機旁,腳印很小,像女人的布鞋印,鞋尖還沾著點綠色的東西——是爬山虎的汁液。
打卡機里傳來“滴答”的聲音,像血滴在金屬上,一張空白的簽到紙慢慢從卡槽里吐出來,紙上用指甲刻著一行細小的字跡:“明天別穿紅色衣服?!?/p>
小李的后背瞬間冒起冷汗,她攥著簽到紙,跌跌撞撞跑回二樓的值班室,鎖上門,整夜沒敢合眼。第二天一早,她發(fā)現(xiàn)紅色外套的袖口上,多了道細細的劃痕,像被藤蔓刮過,劃痕里還沾著點綠色的汁液,和昨晚腳印上的一模一樣。
而在走廊的盡頭,打卡機旁的紅繩輕輕晃動,生銹的工牌在昏黃的燈光下,慢慢顯露出上面的名字——蘇青。
小李攥著帶劃痕的紅外套,坐在值班室里渾身發(fā)顫。她想辭職,可剛?cè)肼殯]幾天,違約金要扣掉大半個月工資;想找人換班,同事們聽說她要值鐘表廠檔案點的夜班,都像躲瘟神似的搖頭——沒人愿意來這棟剛啟用就透著邪性的小樓。
中午吃飯時,她碰到了來送舊檔案的林默??吹搅帜±钕褡プ【让静?,拽著她躲進樓梯間,把午夜簽到的怪事連珠炮似的說完,最后把帶劃痕的外套遞過去:“你看這痕跡,還有打卡機里的字,肯定是鬧鬼了!”
林默的手指碰到外套上的劃痕,指尖傳來一陣涼意——那劃痕的形狀、沾著的綠色汁液,和她當初在老鐘表廠遇到的一模一樣。她心里一沉,拉著小李的手追問:“打卡機旁是不是有根紅繩?掛著個生銹的工牌?”
小李猛點頭:“對!工牌上的字看不清,就覺得陰森森的。你怎么知道?”
林默的臉色變得難看。她原以為蘇青的執(zhí)念隨著那張簽到紙消散了,可沒想到,蘇青的“簽到”竟跟著檔案一起,轉(zhuǎn)移到了新地點。她想起老張說的話——蘇青困在“未簽到”的執(zhí)念里三十年,或許那張簽到紙只是暫時安撫了她,只要還有打卡機,還有需要簽到的人,她的執(zhí)念就不會徹底消失。
“今晚別去簽到?!绷帜瑝旱吐曇?,從包里掏出一張黃符,“這是當初道長畫的,你貼在打卡機上,再把工牌取下來,用紅繩纏三圈,放在太陽下曬一曬。記住,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別開門,別回應。”
小李接過黃符,指尖都在抖:“那……那蘇青會不會來找我?”
“她只是想完成簽到,只要不刺激她,她不會傷人?!绷帜牧伺乃募?,心里卻沒底——她不敢告訴小李,當年自己漏聽一次提示,就差點被藤蔓纏住。
當晚,小李抱著黃符和紅繩,躲在值班室里不敢出聲。墻上的掛鐘指針剛過十一點,走廊里就傳來熟悉的“嗒嗒”聲,比昨晚更響,像有人在故意跺腳。接著,打卡機“咔嗒咔嗒”的按鍵聲傳來,夾雜著女人的低語:“該簽到了……怎么還不來?”
小李捂住嘴,不敢喘氣。突然,值班室的門被輕輕敲響,“咚、咚、咚”,節(jié)奏很慢,像有人用指甲蓋敲木頭?!拔抑滥阍诶锩?。”蘇青的聲音貼著門縫傳來,帶著股潮濕的霉味,“幫我簽個到吧,就一次,我不會害你的……”
小李的眼淚都快嚇出來了,死死攥著黃符,按林默說的,一句話也不回應。門外的聲音停了幾秒,突然變得尖銳:“你為什么不幫我?他們都不幫我!我只是想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