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37章 龜骨符（第2頁）

我站在甲板上，看著玳瑁們護送綠海龜離開，突然想起老人說的話：“玳瑁記仇，也記恩。你對它們好，它們會記一輩子。”

上個月，我又去了那座無人島。洞穴里的石壁上多了新的圖案：一個穿著科考服的人，和一只玳瑁并肩站在海邊，天上的星星連成了海龜?shù)男螤睢＠先苏f，這是他刻的，算是給我的“禮物”。

離開時，我看見老壽星趴在岸邊，背上的黃斑比上次更亮了。它看著我，像是在說再見，又像是在等待下一次相遇。我突然明白，那些關于海龜?shù)摹霸幃悺惫适?，其實都是它們的守護——守護這片海，守護那些曾經(jīng)被遺忘的記憶，也守護著人類與自然之間脆弱的平衡。

或許有一天，當偷獵者的船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片海域，當所有的海龜都能自由地洄游，那些“詭異”的故事，就會變成溫暖的傳說，在海浪聲里，一代又一代地流傳下去。

我再次見到老壽星，是在三個月后的滿月夜。彼時我正帶著團隊在永樂環(huán)礁布設聲吶浮標，監(jiān)測海龜?shù)囊归g活動軌跡。海面上風平浪靜，月光把海水染成碎銀，突然，聲吶顯示器上出現(xiàn)一道異常的聲波曲線——不是海龜?shù)牡皖l鳴叫，而是規(guī)律的“咚、咚”聲，像有人在海底敲鼓。

“是老壽星！”助手小陳突然指著船舷外，我順著他的手看去，那只熟悉的玳瑁正仰著頭，前鰭有節(jié)奏地拍打水面，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手里的骨符復制品。它的背甲上沾著些白色的珊瑚碎屑，前鰭原本愈合的傷口處，竟新刻著一道細小的紋路，和骨符上的波浪紋一模一樣。

我立刻放下工作，乘小艇跟著老壽星往深海走。越往前行，海水的顏色越暗，直到四周黑得只能看見老壽星背甲上的黃斑，像暗夜里的燈塔。突然，它停在一片海域，用頭猛地撞向水面，我借著探照燈的光看去，海底竟沉著一艘半截的木船，船身上刻著模糊的“福順號”三個字——那是老人提過的，三百年前沉沒的漁船，傳說船上載著最后一批守護玳瑁的漁民。

更詭異的是，木船的甲板上，整齊地擺著七只玳瑁的頭骨，每只頭骨的眼窩處都嵌著一枚銅釘，拼成了骨符上的星圖。老壽星爬過去，用背甲蹭了蹭最中間的頭骨，突然發(fā)出一陣尖銳的嘶鳴，海底的聲吶浮標瞬間傳來雜亂的信號，像是有無數(shù)只海龜在回應。

我正想靠近查看，手腕上的骨符復制品突然發(fā)燙，緊接著，遠處的海面上飄來一團白色的東西，隨著波浪慢慢靠近。是老人！他穿著救生衣，手里攥著個濕透的布包，臉色蒼白得像紙?！八袎艚o我，說‘星圖齊了，要找守符人’，”老人喘著氣，打開布包，里面是塊完整的玳瑁腹甲，上面刻著和骨符一樣的紋路，“這是我在龜冢里挖出來的，昨晚漲潮時，骨冢突然裂開，露出了這個?！?/p>

就在這時，探照燈的光突然被什么東西擋住，我抬頭一看，海面上竟聚集了上百只海龜，有玳瑁，有綠海龜，還有罕見的棱皮龜。它們圍著小艇，用背甲撞擊船身，發(fā)出“咚咚”的聲響，像是在舉行某種儀式。老壽星爬到我腳邊，用頭把骨符復制品頂進我手里，又指了指海底的木船。

我突然明白過來，三百年前的漁民不是意外沉沒，而是主動帶著玳瑁頭骨沉入海底，用自己的船作為“龜?！保刈o著骨符的另一半。而老壽星，就是世代傳承的“引路龜”，它身上的紋路，是一代代刻下的密碼，指引著“守符人”找到完整的骨符。

我握著骨符復制品，跳進海里，游向木船。當我的手碰到嵌著銅釘?shù)念^骨時，骨符復制品突然發(fā)出微弱的光，海底的七只頭骨竟同時亮起，星圖的光芒穿透海水，照得整片海域如同白晝。老壽星跟著游過來，用背甲托著我，把我?guī)У侥敬拇摾铩?/p>

船艙里堆滿了腐爛的漁網(wǎng)，最深處藏著一個鐵盒，打開的瞬間，一股潮濕的香氣撲面而來——里面裝著半塊龜骨符，和我手里的復制品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星圖。更令人震驚的是，鐵盒里還有一本泛黃的小冊子，上面用毛筆寫著：“每六十年，星圖歸位，玳瑁引航，守符人需將骨符埋入龜冢，否則海怪將醒，吞盡萬物?！?/p>

“海怪？”小陳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帶著顫抖。我剛想回答，突然感覺腳下的海水開始震動，探照燈的光里，一道巨大的黑影從海底緩緩升起——是一只體型堪比小艇的章魚，觸手粗得像樹干，吸盤上還沾著二戰(zhàn)時期的彈片。老人驚呼：“是‘墨怪’！傳說它是被日軍潛艇的炸藥驚醒的，專吃靠近龜冢的人！”

章魚的觸手猛地向小艇卷來，老壽星突然沖上去，用背甲狠狠撞向觸手，章魚吃痛，噴出一團黑霧，海水瞬間變得漆黑。我趁機把完整的骨符抱在懷里，跟著老壽星往龜冢的方向游。海龜們見狀，紛紛沖上去擋住章魚，用背甲組成一道“墻”，綠海龜用嘴撕咬觸手，棱皮龜用身體撞擊章魚的頭部，海面上頓時亂成一團。

等我們終于回到龜冢時，骨符突然從手里掙脫，自動飛向龜冢中央的凹陷處，正好嵌進去。緊接著，龜冢里的骨片開始移動，重新拼成巨大的海龜形狀，骨縫里滲出淡藍色的光，像海水里的熒光藻。章魚追到龜冢邊緣，剛想伸觸手進來，突然被藍光彈開，發(fā)出一陣痛苦的嘶吼，轉身沉入深海，再也沒出現(xiàn)。

海龜們紛紛爬向龜冢，用背甲蹭著骨片，像是在告別。老壽星爬到我腳邊，用頭蹭了蹭我的手心，背甲上的紋路慢慢變淡，最后消失不見。老人蹲下來，撫摸著老壽星的背甲：“它完成任務了，以后就不用再引路了。”

第二天清晨，我和老人回到科考船，發(fā)現(xiàn)昨晚的詭異景象竟沒留下任何痕跡——海底的木船消失了，龜冢恢復了原樣，只有骨符嵌在龜冢中央，泛著淡藍色的光。博物館的專家后來檢測骨符，發(fā)現(xiàn)里面的粉末除了海龜骨灰和日軍dNA，還有一種未知的生物基因，與三百年前的玳瑁基因完全吻合。

半個月后，我收到了老人的短信，照片里，龜冢的周圍種滿了紅樹林，老壽星趴在紅樹林邊，背上趴著兩只小玳瑁，陽光灑在它們身上，溫暖得不像傳說。照片的背面，老人寫著一行字：“守符人不是你，是每一個護海的人?！?/p>

現(xiàn)在我每次去永樂環(huán)礁，都會帶著學生去龜冢附近清理垃圾，監(jiān)測海龜?shù)纳姝h(huán)境。有時會看見老壽星，它不再引路，只是趴在岸邊曬太陽，背甲上的黃斑越來越亮，像被歲月打磨過的琥珀。我知道，那些關于海龜?shù)摹霸幃悺惫适逻€沒結束，但往后的故事里，不會再有沉沒的船、失蹤的人，只有海龜與人類，在這片海里，守著同一片星光。

需要我把故事里“福順號”漁船的細節(jié)再豐富些，比如加入漁民守護玳瑁的具體事跡嗎？這樣能讓三百年前的傳說更有畫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