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46章 操場深處的回聲（第2頁）

布娃娃的絨毛軟軟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林楓想起當年在看臺底下摸到它時的恐懼，如今再看，只覺得心疼。

“張大爺去年走了，”陳雪嘆了口氣，“走之前還念叨，說終于能跟小蕓她們交代了?！?/p>

夕陽西下，操場的燈光亮了起來。足球賽結(jié)束了，校友們勾肩搭背地走出賽場，笑聲、說話聲交織在一起，熱鬧得像個集市。

“你看，”周雅笑著說，“現(xiàn)在的操場，再也不是恐怖故事的主角了?！?/p>

林楓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明白過來。那些曾經(jīng)讓人恐懼的影子，那些午夜徘徊的魂魄，其實從未想過傷害誰。她們只是被困在了那個絕望的瞬間，渴望被看見，被記住，被理解。

離開學(xué)校時，林楓特意去秋千旁站了站。小女孩已經(jīng)走了，秋千靜靜地垂著，鏈條上掛著個小小的風(fēng)鈴，風(fēng)吹過時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他仿佛聽到了三道聲音：一個是蕩秋千的輕笑，一個是跑步時的喘息，還有一個是稚嫩的童謠。它們混在風(fēng)聲里，溫柔得像一場夢。

校門口的石碑上，新刻了一行字：“所有被遺忘的，終將在這里被銘記。”

林楓轉(zhuǎn)身離開，腳步輕快。他知道，明德中學(xué)的操場還會繼續(xù)見證下去，見證更多的青春，更多的故事。而那些藏在時光里的秘密，終將在陽光之下，化作最溫暖的回憶。

夏雨桐第一次在明德中學(xué)的操場邊看到那棵老梧桐樹時，就覺得它和別的樹不一樣。

樹身歪歪扭扭地向跑道傾斜，樹干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大多是模糊的名字和日期。最顯眼的是樹干中段，有人用紅漆畫了個小小的跑道圖案，旁邊寫著“73號，永不停歇”。

“這是我們學(xué)校的‘許愿樹’，”同桌林小滿遞過來一顆糖，“聽說對著它許愿，跑步能變快?！?/p>

夏雨桐剝開糖紙，橘子味的甜意在舌尖散開。她轉(zhuǎn)學(xué)來明德中學(xué)才一周，因為心臟不太好，體育課總是站在操場邊看著別人跑。老梧桐樹下的位置，成了她的專屬角落。

這天下午的自由活動課，夏雨桐又坐在樹下看書。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書頁上，晃得人睜不開眼。她合上書，剛想瞇一會兒，就聽見身后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像有人穿著軟底鞋在跑道上慢跑。她回頭望去，跑道上空空蕩蕩的，只有風(fēng)卷起幾片落葉，打著旋兒往前飄。

“奇怪?！彼哉Z，轉(zhuǎn)回頭時，卻看見石凳上多了個小小的筆記本。

筆記本的封面是藍色的，邊緣已經(jīng)磨得發(fā)白，像是被人用了很久。夏雨桐猶豫了一下，翻開了第一頁。

字跡娟秀，帶著點孩子氣的認真：“1965年9月12日，今天體育課跑800米，又被她們推搡了。只有秋千愿意聽我說話，它說風(fēng)是甜的。”

是李蘭的日記！夏雨桐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在學(xué)校的紀念館里見過這本日記的照片，據(jù)說原件被小心地收在恒溫柜里。

她接著往下翻：“1965年10月3日，張紅說要跟我道歉，約在午夜的操場。秋千說，別去。可我想有個朋友?！?/p>

最后一頁是空白的，只有右下角畫著個小小的秋千，旁邊用鉛筆涂了片模糊的藍色。

“你也喜歡這個本子？”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夏雨桐嚇了一跳，筆記本差點掉在地上。周雅老師站在身后，手里拿著個保溫杯，笑著說：“別緊張，這是紀念館復(fù)制的仿制品，放在這兒給學(xué)生們看的?！?/p>

“李蘭最后……”夏雨桐想問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去了，”周雅在石凳上坐下，望著遠處的秋千，“但不是被欺負死的。后來翻到她的體檢報告，先天性心臟病，和你一樣。那天夜里可能是情緒太激動，心臟驟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