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月谷的深秋,濃霧像摻了墨的紗,將布萊克伍德莊園裹得密不透風(fēng)。伊萊恩提著行李箱站在雕花鐵門前,銅制門環(huán)上的獅首銜環(huán)泛著青黑的冷光,門楣上“布萊克伍德”的族徽早已被歲月侵蝕,裂紋里嵌著暗褐色的痕跡,像是干涸的血。
“您就是伊萊恩小姐?”管家費林從霧中走來,他穿著熨燙平整的黑色燕尾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臉色卻蒼白得像紙,“老伯爵在書房等您,莊園里規(guī)矩多,還請您緊跟我。”
伊萊恩點點頭,指尖攥得發(fā)白。她是布萊克伍德家族遠(yuǎn)房親戚的女兒,父母意外去世后,遠(yuǎn)在霧月谷的老伯爵突然派人接她來繼承遺產(chǎn)——沒人知道為什么,布萊克伍德家族人丁興旺,卻偏偏選中了毫無血緣的她。
莊園內(nèi)部比想象中更陰森。長廊兩側(cè)掛滿了布萊克伍德家族的肖像畫,畫中人物的眼神都透著一股莫名的寒意,像是在審視闖入者。地板是深色的橡木,踩上去發(fā)出“吱呀”的聲響,在空曠的長廊里回蕩,像是有人在身后跟著。費林的步伐輕得詭異,裙擺掃過地面,竟沒有一絲聲響。
“莊園里的仆人不多,”費林頭也不回地說,“大部分房間都鎖著,您只需要住東翼的客房就行,晚上盡量不要出門,尤其是西翼?!?/p>
“為什么?”伊萊恩忍不住問。
費林的腳步頓了頓,聲音低沉得像從地底傳來:“西翼……鬧鬼?!?/p>
書房在主宅的三樓,厚重的紅木門推開時,一股混雜著雪茄和腐朽木頭的味道撲面而來。老伯爵坐在巨大的書桌后,身形佝僂,臉上布滿皺紋,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死死地盯著伊萊恩,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你來了?!崩喜舻穆曇羯硢〉孟袷巧凹埬Σ粒噶酥缸郎系腻\盒,“打開它。”
伊萊恩猶豫著走上前,掀開錦盒的瞬間,一道暗紅色的光暈從里面溢出。錦盒里躺著一枚玉佩,通體血紅,雕刻成薔薇花的形狀,花瓣上的紋路清晰得像是活的,觸感溫潤,卻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氣。
“這是布萊克伍德家族的傳家寶,血玉薔薇。”老伯爵的眼神變得狂熱,“只有血脈純凈的人才能佩戴它,而你,伊萊恩,你是唯一符合條件的人?!?/p>
“我和布萊克伍德家族沒有血緣關(guān)系?!币寥R恩不解地說。
老伯爵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得像是烏鴉叫:“你以為真的沒有?你的曾祖母,就是布萊克伍德家族最受寵的小女兒,只是她當(dāng)年愛上了平民,被家族驅(qū)逐,隱姓埋名。這血玉薔薇,本該是她的嫁妝?!?/p>
伊萊恩拿起血玉薔薇,玉佩貼在掌心,一股暖流順著指尖蔓延全身,卻又夾雜著一絲刺骨的寒意。她剛想說話,就看到書桌后的肖像畫里,一位穿著華麗禮服的貴婦突然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從今天起,你就是布萊克伍德莊園的主人?!崩喜粽酒鹕恚碛霸跓艄庀屡で?,“但記住,血玉薔薇不能離身,否則,會有可怕的事情發(fā)生。”
當(dāng)晚,伊萊恩住在東翼的客房。房間布置得很奢華,卻透著一股陳舊的氣息,窗簾厚重得密不透風(fēng),擋住了外面的濃霧。她把血玉薔薇放在床頭,剛躺下,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輕柔的歌聲,像是女人在哼唱搖籃曲,溫柔卻詭異。
她起身拉開窗簾,窗外的濃霧依舊濃重,什么也看不見??赡歉杪曉絹碓角逦?,像是就在房間里響起。伊萊恩猛地回頭,只見床頭的血玉薔薇竟發(fā)出了淡淡的紅光,光芒中,一個模糊的人影漸漸浮現(xiàn)——是一位穿著白色婚紗的女人,長發(fā)披肩,臉色蒼白,正是書房里肖像畫中的貴婦。
“你是誰?”伊萊恩嚇得渾身僵硬。
女人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想要觸碰她胸前的血玉薔薇。就在這時,血玉薔薇突然紅光暴漲,女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身影瞬間消散,歌聲也戛然而止。
伊萊恩癱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她終于明白,費林說的西翼鬧鬼,恐怕和這血玉薔薇,還有這位貴婦有關(guān)。
接下來的幾天,詭異的事情接連發(fā)生。
每天早上醒來,伊萊恩都會發(fā)現(xiàn)血玉薔薇的顏色變得更深了,像是吸了血一樣。她的房間里總會出現(xiàn)一些不屬于她的東西——一支褪色的口紅,一枚碎掉的珍珠發(fā)夾,還有一束枯萎的白薔薇。這些東西都帶著一股淡淡的腥氣,和血玉薔薇的味道一模一樣。
她開始做噩夢。夢里總是那間華麗的婚房,穿婚紗的貴婦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流淚。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手里拿著血玉薔薇,眼神冰冷。男人把血玉薔薇戴在貴婦的頸間,然后猛地掐住她的脖子,貴婦的臉上滿是痛苦,鮮血從她的嘴角流出,滴在血玉薔薇上,讓玉佩變得更加鮮紅。
伊萊恩認(rèn)出,那個男人,正是布萊克伍德家族的初代伯爵,肖像畫掛在長廊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