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16章 塑料袋：腐臭的輪回（第1頁）

城中村的廢品站總堆著山一樣的垃圾，刺鼻的酸腐味能飄三條街。阿明靠收廢品為生，這天凌晨三點，他在廢紙箱堆里發(fā)現(xiàn)個黑色塑料袋——袋子比尋常的厚，表面沾著黏糊糊的黑泥，邊角還掛著幾縷濕漉漉的頭發(fā)，像剛從下水道撈出來的。

他踢了踢袋子，聽見里面?zhèn)鱽怼肮具恕甭?，像有液體在晃?！罢f不定是哪個傻子扔的廢金屬?！卑⒚鬣止局鴱澭ヌ?，指尖剛碰到袋面，就被一股刺骨的寒意扎得縮回手——六月的天，袋子竟涼得像冰，黑泥在指縫里化開，還帶著股腥甜，像沒洗干凈的血。

他找來美工刀，小心翼翼劃開塑料袋，里面裹著的東西讓他瞬間僵?。菏羌吹冒l(fā)白的工裝褲，褲腳沾著塊暗褐色的污漬，摸上去硬邦邦的，像干涸的血痂。更詭異的是，褲腰上別著個生銹的工牌，照片上的男人留著寸頭，笑容僵硬，眼睛卻被人用黑色馬克筆涂成了兩個黑洞，名字欄寫著“趙建軍”。

阿明的心臟“突突”狂跳——趙建軍是隔壁廢品站的同行，半個月前突然失蹤，有人說他欠了賭債跑了，也有人說他掉進了城中村的污水井。他剛想把工牌抽出來，塑料袋突然“啪”地收緊，像有只無形的手攥住袋口，把他的手腕勒得生疼。

“松手！”阿明猛地拽手，塑料袋裂開道更大的縫，里面掉出個銀色打火機——正是趙建軍平時用的那款，打火機上還刻著個“軍”字。阿明嚇得把袋子扔在地上，轉(zhuǎn)身就想跑，卻看見廢品站門口站著個黑影，全身裹在黑色塑料袋里，只露出雙眼睛，冷冰冰地盯著他。

“誰讓你動我的袋子？”黑影的聲音像砂紙磨過鐵皮，帶著股腐味。阿明想喊，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被堵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黑影走過來，黑色塑料袋摩擦地面，發(fā)出“沙沙”聲，像蛇在爬。

“這袋子里的東西，不是你能碰的。”黑影彎腰撿起塑料袋，袋口敞開的瞬間，阿明瞥見里面還裹著半截手指，指甲縫里沾著黑泥，和趙建軍的手指一模一樣。他再也忍不住，癱坐在地上，看著黑影提著塑料袋消失在廢品站深處，只留下股越來越濃的腐味。

當天晚上，阿明就遇到了怪事。他睡前放在床邊的拖鞋，第二天一早竟裹在黑色塑料袋里，袋子上的黑泥和白天廢品站的那個一模一樣；更可怕的是，袋子里還多了根寸頭的頭發(fā)，和趙建軍的發(fā)型完全吻合。

他不敢再待在家里，揣著全部積蓄跑到城中村的關(guān)公廟，找守廟的老道士求平安。老道士接過他遞來的黑泥，聞了聞，臉色瞬間沉下來：“這不是普通的泥，是污水井里的腐泥，混著人的骨灰。你碰的那袋子，是‘索命袋’，里面裹著的是死者的遺物，誰碰了，誰就得替他‘還魂’?！?/p>

阿明的臉瞬間慘白：“那……那趙建軍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我該怎么辦？”

“趙建軍的魂魄被困在塑料袋里，他在找害他的人?！崩系朗繌某閷侠锬贸鰪堻S符，“你今晚把這符貼在塑料袋上，再把袋子放回污水井，或許能躲過一劫。但記住，別回頭，別說話，否則他會纏上你?！?/p>

阿明攥著黃符，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到廢品站。凌晨兩點，他按照老道士的囑咐，找到城中村最深處的污水井——井蓋敞開著，里面飄出股和塑料袋一樣的腐味，還傳來“咕嘟”聲，像有人在水里冒泡。

他剛把塑料袋放在井邊，準備貼黃符，就聽見身后傳來“沙沙”聲——是那個裹著黑色塑料袋的黑影！阿明想跑，卻被黑影抓住了手腕，冰涼的觸感像塊冰，讓他渾身發(fā)抖。

“你以為貼張黃符就能躲過去？”黑影的聲音帶著冷笑，塑料袋裂開道縫，里面滲出暗褐色的液體，滴在阿明的手背上，“趙建軍是被我推下污水井的，他欠了我三萬塊賭債，還想跑？這袋子里的東西，是我特意留給你的，因為你也欠我的錢?！?/p>

阿明這才想起，他上個月確實向黑影借了五千塊賭債，約定這個月還。他想求饒，卻發(fā)現(xiàn)黑影慢慢扯開身上的塑料袋，露出張熟悉的臉——是趙建軍！他的臉腫得像泡發(fā)的饅頭，眼睛是兩個黑洞，里面滲著黑泥，嘴角咧著僵硬的笑：“你欠我的錢，該還了。”

“不！你不是趙建軍！”阿明拼命掙扎，卻看見趙建軍的手慢慢變成了黑色塑料袋，順著他的手腕纏上來，“我沒推你下井，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你撒謊！”趙建軍的聲音變得尖銳，黑色塑料袋越纏越緊，阿明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我掉下去的時候，你就在旁邊，你明明能救我，卻因為怕我連累你，轉(zhuǎn)身就跑！你和那些見死不救的人一樣，都得死！”

阿明的意識漸漸模糊，最后一眼，他看見趙建軍提著塑料袋走向污水井，里面?zhèn)鱽砀嗳说穆曇?，像在喊“救命”。他突然明白，這塑料袋里裝的不止趙建軍的遺物，還有其他死者的東西——城中村的污水井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冤魂。

第二天，有人在污水井里發(fā)現(xiàn)了阿明的尸體，他全身裹在黑色塑料袋里，袋口纏著寸頭的頭發(fā)，里面放著個生銹的工牌，照片上的阿明，眼睛被人用黑色馬克筆涂成了兩個黑洞。

這事很快在城中村傳開，沒人再敢靠近那個污水井，連廢品站的人都繞著走?？蓻]過多久，又有人在廢品站發(fā)現(xiàn)了黑色塑料袋，里面裹著不同的遺物：有女人的絲巾，有小孩的玩具，還有老人的拐杖，每個袋子里都有個工牌或身份證，照片上的人眼睛全是黑洞。

半個月后，城中村來了個叫李芳的女人，她的丈夫半個月前失蹤，有人說看見她丈夫最后去了廢品站，她就想來碰碰運氣。凌晨四點，她在廢品站的廢紙箱堆里，發(fā)現(xiàn)了個黑色塑料袋，里面裹著件藍色襯衫，正是她丈夫平時穿的。

“老周！”李芳沖過去，扯開塑料袋，里面掉出個熟悉的打火機——是她丈夫的，打火機上還刻著他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她剛想喊人，就聽見身后傳來“沙沙”聲，轉(zhuǎn)身看見個裹著黑色塑料袋的黑影，手里提著個新的塑料袋，里面?zhèn)鱽怼肮具恕甭暋?/p>

“你是誰？我丈夫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李芳的聲音發(fā)顫。黑影沒說話，慢慢扯開身上的塑料袋，露出張腫脹的臉——是她的丈夫老周！眼睛是兩個黑洞，嘴角沾著黑泥，手里的塑料袋敞開著，里面裹著半截手指，指甲縫里沾著藍色的油漆，和老周平時刷油漆的指甲一模一樣。

“我不是故意的……”老周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刷油漆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污水井，是那個收廢品的阿明見死不救，我只能纏上他，讓他替我找你……”

李芳的眼淚掉在塑料袋上，黑色塑料袋突然收緊，裹住了她的手：“現(xiàn)在你來了，該你替我‘還魂’了。只要你找到下一個見死不救的人，把他裝進塑料袋，我就能從這里出去了?！?/p>

李芳愣住了，她看著老周的臉，又看了看廢品站深處的污水井，那里飄著更多黑色塑料袋，像無數(shù)個冤魂在招手。她突然想起，昨天她在過馬路時，看見個老人被車撞倒，她因為怕麻煩，轉(zhuǎn)身就走了——她也是個見死不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