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孟長山推門而出,站在門口,看著這邊雨廊下的兩個青衫少年,眼神復(fù)雜。
孟寅小心翼翼道:“爺爺,身體還好么?”
孟長山笑罵道:“還不讓人準(zhǔn)備飯食,哪有客人來,就這么干看著的?”
聽著這話,孟寅這才完全相信周遲解決了事情,他扭過頭,興奮道:“周遲,你是神仙?。 ?/p>
周遲不言不語,心想就剛才那短暫時間,他實(shí)實(shí)在在覺得比一人對上兩位天門境,還要來得恐怖。
遠(yuǎn)處的孟父孟母,此刻也長舒一口氣。
更遠(yuǎn)處的孟重更是欣慰一笑,大少爺?shù)降资翘舆^一頓毒打。
之后一頓家宴,孟長山破天荒的在桌上要了壺酒,不僅敬了周遲一杯,還跟自己那個平日里動輒打罵的孫兒好好喝了一頓。
孟章也是聰明人,知曉老爺子改變看法,全靠周遲,所以在酒桌上也說了不少感激言語。
他是真的愛護(hù)自己那個兒子。
一頓家宴,最后歡聲笑語,等到散席之時,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
喝了些酒水的周遲本來想返回廂房繼續(xù)開辟劍氣竅穴,只是在庭院走過的時候,看到今夜月圓,想了想,想跟孟寅說一聲自己要出去走走,但看著這家伙已經(jīng)醉得要跟孟長山稱兄道弟,也就作罷。
最后周遲只是跟孟重說了一聲。
這位管家點(diǎn)頭之后,沒忍住,說道:“多謝仙師,要是沒仙師,大少爺肯定逃不過一頓打。”
周遲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只是出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邊桌上的祖孫三人。
走出孟氏老宅,一座小鎮(zhèn)竟然還燈火通明,小鎮(zhèn)并無宵禁,百姓們似乎也沒有早睡習(xí)慣。
周遲在小鎮(zhèn)長街上走著,看著兩側(cè)的百姓住所和那些店鋪,心神搖曳,一座綦水郡,臨近江陰府這邊的百**俗和靠近慶州府腹地那邊的百**俗,都有極大的不同,這冬溪鎮(zhèn),就跟他那許久不曾回過的家鄉(xiāng)幾乎一般無二。
走在這里,似乎故地重游。
尤其是看到身前不遠(yuǎn)處,臨街有個燒鴨鋪?zhàn)?,周遲便有些怔怔出神。
猶記得還是少年時候,母親早亡,父親在小鎮(zhèn)東邊的渡口做腳夫。每日早出晚歸,有明月高照的夜晚,周遲總會從家里穿過一座小鎮(zhèn),趕到東邊的渡口,等著和父親一起歸家。
那個時候,趕上父親發(fā)工錢的時候,就會在小鎮(zhèn)東邊的燒鴨鋪?zhàn)?,買半只那沒賣完的燒鴨,用油紙包著,提著回家,燒鴨在手,幼年周遲哪里忍得住回家,一路央求下,父親總會將唯一的鴨腿遞給自己兒子,讓他先吃。
吃著鴨腿,踩著月光,牽著爹爹的大手,約莫是周遲記憶里最溫馨的時候。
等到了家,小周遲也會找出老爹的便宜酒水,為他倒上一碗,然后一大一小,跟那半只燒鴨廝殺。
只是當(dāng)?shù)模染撇欢?,吃肉更少,看著那吃得一嘴油星的兒子,便覺得十分滿足。
日子過得清苦,但一杯便宜酒水,偶爾有一口燒鴨,還有個貼心兒子,日子也就不覺得苦了。
踩著月光的周遲,手里拿著一個燒鴨腿,咬下一口,食不知味。
——
帝京,皇城深處,西苑那座道觀前,來了個女子。
女子一身紫衫,身材修長,玲瓏有致,唯一可惜的,便是那張臉,不過中人之姿。
她站在道觀前,看了一眼那道觀上方的朝天觀三個字,沒有說話,只是徑直走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