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悟得太晚,當(dāng)他發(fā)覺杜見悠喂他吞下的是苦瓜味安眠藥的時候,他已經(jīng)沉入夢中。
他不知道杜見悠為何要這樣做。
不,其實他知道。他其實應(yīng)該要知道。
從他不肯再叫他「哥」。
從他隨口提到未來的孩子。
從他寧愿把自己咬到流血,都不愿意放任自己隨口喊出甚么。
他就應(yīng)該知道。
他的兔兔,從來不曾遺忘。
唐鶴麻木的起身,四處走動。他想找找杜見悠的痕跡。
天可憐見。這個人,還留了一張紙條給他。
紙條上,只有一張笑臉。
他畫了一只偽裝成蜜蜂的泰迪熊。帶著笑的。
唐鶴瞪著那只小熊,他知道,這就是杜見悠的結(jié)束了。
他喊出了他們的安全詞。
一切,到此結(jié)束。
原來,真正的痛是沒有感覺的。
唐鶴突然覺得恨他。
恨不得把他吃進嘴里、化在血里、揉進骨髓里的恨。
不過,他舍不得。
恨一個那樣純潔美好的人,就像屠殺獨角獸一樣,會有天譴的。
「呵…」唐鶴后知后覺的苦笑。原來天譴早就到來。
那是曾見識過璀璨星空之后的無盡暗夜、是曾擁有過熾熱驕陽之后的刺骨凜冬。
因為見過光熱,所以更加迫人。比暗夜更黑、比凜冬更寒。
唐鶴無知無感的一個人收拾自己。在柜臺辦理退房時,房務(wù)人員還拿出一個禮盒,說是唐先生訂制的東西已經(jīng)送到了。唐鶴握住那個盒子,尖銳的盒角刺著他的掌心,提醒他清醒。
他一個人登機。一個人回國。一個人開車。原本應(yīng)該有一個在副駕座上笑意晏晏的人,如今只剩掛在后視鏡上沉默的小兔與他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