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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無聲的瓷磚（第2頁）

李明宇注意到了妻子的變化，卻將其理解為“終于聽話了”。他更加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她的服務，同時抱怨著：“晚飯又晚了”、“我的灰色西裝怎么還沒熨好”。

轉折發(fā)生在一個周三下午。李明宇提前回家取文件，發(fā)現(xiàn)林薇不在家。打她電話，無人接聽。他怒氣沖沖地準備興師問罪，卻接到醫(yī)院電話。

“是李明宇先生嗎？您夫人林薇在人民醫(yī)院，請盡快過來?！?/p>

他匆忙趕到醫(yī)院，看見林薇坐在急診室的椅子上，額頭貼著紗布。

“怎么回事？”他問，語氣中更多的是責難而非關心。

醫(yī)生走過來：“李先生，您夫人暈倒在路上，幸好路人叫了救護車。她嚴重貧血和過度疲勞，需要休息和調養(yǎng)?！?/p>

回家路上，李明宇一言不發(fā)。安頓林薇睡下后，他第一次主動收拾了廚房。打開冰箱，他看到角落里放著林薇的藥瓶，標簽上的取藥日期是三個月前。

第二天，李明宇請了假在家。午后，門鈴響了，是林薇的父親。

“爸，您怎么來了？”李明宇有些意外。

林父看著女婿，眼神復雜：“薇薇昨天給我打電話了，沒說什么事，但聽著不對勁。我來看看。”

李明宇尷尬地請岳父進門。林薇還在睡，兩個男人坐在客廳里，氣氛凝重。

“明宇，”林父終于開口，“你知道薇薇大學時是優(yōu)秀畢業(yè)生嗎？她本來有機會保研，卻因為結婚放棄了?！?/p>

李明宇怔住了：“她沒說過。。?！?/p>

“她不會說的，”林父嘆息，“就像她不會說自己經(jīng)常偷偷資助貧困學生，不會說她在學習準備考會計師證，不會說她每天等你睡后學習到凌晨?！?/p>

李明宇低頭不語。

“我不是來責備你的，”林父繼續(xù)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女兒是一顆明珠，不是地上的塵土。如果你不能看見她的光芒，至少不要遮擋她發(fā)光?！?/p>

林父離開后，李明宇走進臥室，看著熟睡的妻子。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眼角的細紋和疲憊的神情。這三年來，他從未真正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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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桌上有本筆記本，他猶豫了一下，翻開了它。里面密密麻麻記著會計課程筆記，每一頁都認真工整。本子最后幾頁，寫著一段話：

“今天又數(shù)了瓷磚，衛(wèi)生間一共一百二十塊。想起媽媽說‘嫁到有德的家庭，瘋子也能變正常；嫁到無德的家庭，正常也能變瘋子’。我快要瘋了嗎？不，我要清醒地走出去?！?/p>

李明宇合上本子，雙手微微顫抖。他走進衛(wèi)生間，一塊塊數(shù)著地磚，正好一百二十塊。想象著妻子無數(shù)次坐在這里，聽著他在外面的咆哮，他的胃突然一陣抽搐。

那天晚上，林薇醒來，發(fā)現(xiàn)李明宇做好了晚飯——雖然菜咸得難以下咽。他

站在桌邊，說：“我熱了牛奶，醫(yī)生說要補充營養(yǎng)?！?/p>

林薇疑惑地看著他。

“課程。。。”李明宇清了清嗓子，“會計課程，需要我?guī)湍阏倚土曎Y料嗎？”

林薇手中的勺子掉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三年來，這是丈夫第一次表示支持她的學習。

變化沒有一夜發(fā)生。李明宇仍然會偶爾提高嗓門，但會突然停住，說“對不起，我聲音太大了”。他仍然亂扔襪子，但會自己撿起來。他開始注意到妻子的付出，甚至嘗試分擔家務——雖然做得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