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63章 等價交換（第1頁）

會議室里的空調(diào)發(fā)出輕微的嗡鳴，林致遠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市場部的新提案乏善可陳，他已經(jīng)在這家公司呆了十五年，足夠從一名普通銷售爬到副總的位置，也足夠他學(xué)會識破那些華而不實的包裝。

“數(shù)據(jù)支撐不夠，”他打斷正在發(fā)言的年輕人，“第三季度的市場增長率被高估了百分之十五，回去重做?！?/p>

年輕人臉色一陣白一陣紅，訥訥地坐下。會議室里無人出聲，林致遠的嚴厲是出了名的，但也公平——至少在他自己的標(biāo)準里如此。

散會后，人力資源部的張總監(jiān)湊過來：“林總，您上次說要找個助理，今天下午有三個候選人?！?/p>

林致遠點頭，看了眼手表：“兩點開始吧?！?/p>

前兩個候選人表現(xiàn)平平，第三個叫陳璐的女孩卻讓林致遠多看了幾眼。不是因為她特別漂亮——雖然確實長得清秀，而是因為她簡歷上寫著二十二歲卻已經(jīng)有了兩個專業(yè)資格證書，回答問題時不卑不亢，眼神堅定。

“你為什么想要這份工作？”林致遠照例問道。

“我需要錢和經(jīng)驗，貴公司能同時提供這兩者?！标愯椿卮鸬弥卑?，“我會用工作成果來等價交換?！?/p>

林致遠幾乎立即決定錄用她。他欣賞這種直接，這個世界本就該是等價交換，情感用事只會讓一切變得混亂。

周末的家庭聚會上，林致遠的外甥周明軒帶著新交的女朋友來了。明軒才二十五，程序員，性格內(nèi)向，已經(jīng)在北京買了房，背著三十年房貸。

“舅舅，這是小雅?！泵鬈幗榻B時眼神發(fā)亮，那是陷入熱戀的光。

女孩打扮精致，拎著的包林致遠認出是某個奢侈品牌的當(dāng)季新款，價格不低于八千。餐間，她自然地使喚明軒拿這遞那，對自己卻幾乎不怎么照顧。

飯后，林致遠在陽臺找到獨自發(fā)呆的明軒。

“處得怎么樣？”他遞過去一支煙。

明軒擺手拒絕：“挺好的，小雅說想明年結(jié)婚?！彼D了頓，聲音低下去，“就是她們家要求挺多?！?/p>

“比如？”

“得有一套無貸款的房子，我的那套還有貸，她家不滿意。彩禮要二十八萬八，說是因為她弟弟以后也要結(jié)婚?；槎Y必須在五星級酒店辦。。。。。?！?/p>

林致遠皺眉：“她家出什么？”

明軒愣了一下：“出。。。出小雅啊?！?/p>

林致遠幾乎冷笑出聲：“明軒，婚姻不是施舍。如果女方讓男方出房子，男方就讓女方出車子；如果男人出聘禮，女人就得有嫁妝，且嫁妝至少是聘禮的兩倍。這是最基本的等價交換?！?/p>

“可是舅舅，談感情怎么能這么計較。。?！?/p>

“不計較的感情最后都成了一筆糊涂賬，誰欠誰的說不清，最后全是怨恨?！绷种逻h目光銳利，“戀愛期間，出去的花銷，男人出三五次，女人至少得出一次，一點不付出的女人，白給也不能要。這才是正常的雙向奔赴?！?/p>

明軒似懂非懂地點頭，顯然沒完全聽進去。林致遠知道多說無益，有些道理必須親身經(jīng)歷才能明白。

陳璐的工作能力出乎意料地出色。她不僅很快熟悉了林致遠的工作習(xí)慣，甚至能預(yù)見他的需求。林致遠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少需要交代細節(jié)，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陳璐就能心領(lǐng)神會。

三個月后，林致遠帶她出差上海。商務(wù)會談結(jié)束后，對方邀請他們參加晚宴，林致遠本能地想拒絕，卻見陳璐已經(jīng)得體地應(yīng)承下來。

“你需要這種社交，”事后她解釋，“李總在酒桌上比在會議室里容易妥協(xié)?！?/p>

晚宴上，陳璐的表現(xiàn)令人驚艷。她不僅巧妙周旋于各方之間，還在林致遠被灌酒時適時地替他擋下幾杯。回酒店的車上，她微微醉醺，靠在車窗上，少了平日里的精明干練，多了幾分柔軟。

“你為什么這么拼？”林致遠突然問。

陳璐睜開眼睛，笑了笑：“等價交換啊。林總給了我高于市場的薪水，我當(dāng)然要提供超額回報?！?/p>

林致遠發(fā)現(xiàn)自己在笑，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真心欣賞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