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和發(fā)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多年前那個扎著馬尾辮、在書攤前興奮雀躍的小女孩。時光仿佛繞了一個大圈,終于又回到了原點。
十一月底,小雨參加了會計資格證考試。走進考場前,她的手還在發(fā)抖,但眼神堅定。
“不管結(jié)果如何,你已經(jīng)贏了。”李梅對她說。
成績公布那天下著雪。小雨坐在電腦前刷新頁面,手指冰涼。當分數(shù)跳出來時,她愣了幾秒,然后捂住臉泣不成聲。
李梅的心沉了下去:“沒關(guān)系的,下次再。。。”
“過了。。。”小雨抬起頭,眼淚汪汪卻帶著笑,“姑姑,我過了!”
全家人歡呼起來。王志強開了香檳,萌萌高興地跳起舞來。雪還在下,但屋內(nèi)暖意融融。
除夕夜,小雨主動提出要幫忙準備年夜飯。她在廚房里切菜、調(diào)餡、包餃子,動作雖然生疏卻格外認真。當春晚開始的時候,一桌豐盛的年夜飯已經(jīng)準備就緒。
“我敬大家一杯?!毙∮昱e起果汁,聲音微微發(fā)顫,“謝謝你們。。。沒有放棄我。”
窗外煙花綻放,映照在她含淚的眼中,璀璨如星。
年后,小雨找到了一份會計師事務(wù)所的實習工作。面試那天,她獨自前往,穿上了用第一份工資買的正裝。
“怎么樣?”李梅在她回家時急切地問。
小雨微微一笑:“下周一開始上班?!?/p>
春天來臨的時候,小雨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搬出去自己住。她在公司附近租了個小公寓,雖然只有三十平米,但陽光充足。
搬家那天,全家人都來幫忙。小雨的行李依然不多,但這次多了幾本書、一盆綠植和幾張全家福。
“隨時回來吃飯?!崩蠲芬贿厧退硪鹿褚贿呎f,“房間永遠給你留著?!?/p>
小雨抱住她,久久沒有松開:“姑姑,我不知道沒有你我會怎樣。”
“你會的?!崩蠲份p拍她的背,“你比想象中堅強得多?!?/p>
新生活并非一帆風順。小雨仍然有情緒低落的日子,有時會整日躺在床上,但她學會了提前預約心理咨詢師,學會了識別復發(fā)的征兆,學會了在崩潰前求助。
一個周末的下午,小雨回李梅家吃飯。飯后,她突然說:“我想去看看爸媽?!?/p>
這是她兩年來第一次主動提出回家。李梅立即打電話給姐姐,那頭的聲音因激動而哽咽。
第二天,小雨坐上了回家的長途汽車。李梅送她到車站,臨別前塞給她一封信:“要是緊張了,就看看這個?!?/p>
車開動后,小雨打開信封,里面只有簡單一行字:
“無論發(fā)生什么,記得有家可回?!?/p>
車窗外的風景飛速后退,前方的道路不斷延伸。小雨握緊那張紙條,像是握著一道護身符。她知道抑郁癥可能伴隨一生,會有好轉(zhuǎn)也會有復發(fā),但此刻,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她臉上,溫暖而真實。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然后緩緩睜開。
車繼續(xù)向前行駛,載著她,駛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