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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 心的隔閡（第2頁）

那場驚天動地的爭吵之后，家里的空氣似乎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李桂蘭的囂張氣焰被打下去一截，明顯的冷臉和指桑罵槐少了許多，但她并未真正甘心，時不時還要找點茬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快過年了，蘇芮用自己加班掙來的錢，給大女兒朵朵買了件漂亮的紅色新棉襖，上面繡著精致的小兔子。朵朵喜歡得不得了，穿上就不肯脫下來，在屋里轉(zhuǎn)圈圈。李桂蘭看見了，撇撇嘴，陰陽怪氣地說：“一個小丫頭片子，買這么貴的衣服干啥？真是浪費錢！也不知道省著點，這錢留著以后給我孫子買點啥不好？”

蘇芮正在廚房切晚上包餃子的肉餡，聽到這話，手里的菜刀猛地往厚重的木質(zhì)案板上一剁！“咚”的一聲悶響，嚇得李桂蘭一哆嗦。

蘇芮頭都沒回，聲音冷得像冰：“我閨女，我樂意疼！花的是我自己掙的錢，跟你一分錢關(guān)系都沒有！你想抱孫子？讓你兒子自己想辦法生去！別指望我！”

李桂蘭被噎得臉色發(fā)青，張了張嘴，卻沒敢再像以前那樣罵回去，最終悻悻地走開了。

又一回，家里來了幾個遠房親戚，熱鬧地圍坐著喝茶聊天。李桂蘭大概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抑或是想在親戚面前顯擺一下自家婆婆的權(quán)威，又舊事重提，唉聲嘆氣地對親戚說：“唉，我們家啊，就是人丁不旺，媳婦肚子不爭氣，生了倆都是丫頭，眼看老張家這就要斷了根嘍……”

話音未落，蘇芮直接把手里正準備給客人添水的茶壺“啪”地放在桌上，茶水都濺了出來。她轉(zhuǎn)過身，面若寒霜，當著所有親戚的面，毫不留情地撕開了那層遮羞布：“媽，你把話再說清楚點！我生了倆閨女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還是丟你家的人了？朵朵和蕊蕊哪個不聰明懂事？不比那些被慣得沒樣、只會惹是生非的小子強百倍？您天天在家里罵公公窩囊，我看您才是最大的糊涂蟲！自己就是個女人，還一口一個重男輕女，您自己不覺得丟人，我都替您害臊！這這些年您是怎么對我的，需要我當著各位叔伯嬸嬸的面，一樣一樣仔細說說嗎？”

客廳里瞬間鴉雀無聲，所有親戚都尷尬地愣在原地，看看臉色鐵青、渾身發(fā)抖的李桂蘭，又看看一臉決絕的蘇芮。半晌，才有長輩趕緊出來打圓場：“哎呦，桂蘭啊，這都什么年代了，男女都一樣，丫頭更好，貼心小棉襖嘛！”“就是就是，兒孫自有兒孫福，咱老了就享清福唄，別操那么多心……”

李桂蘭這輩子最要面子，此刻在親戚面前被兒媳扒得底褲都不剩，臉上徹底掛不住了，紅一陣白一陣，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從那以后，她再也不敢當著外人的面給蘇芮難堪。

也許是年紀真的大了，也許是那次被親戚圍觀丟了大人，李桂蘭催生孫子的執(zhí)念反而更加強烈，甚至開始偷偷去燒香拜佛。后來，蘇芮意外懷上了第三胎。李桂蘭得知后，態(tài)度竟然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不再橫挑鼻子豎挑眼，甚至開始主動做點好吃的，雖然嘴上還是不饒人，說什么“這回可得爭氣點”。

十個月后，蘇芮生了，是個兒子。

李桂蘭欣喜若狂，仿佛張家有了皇位繼承人。她幾乎全天候圍在孫子身邊，寶貝得跟什么似的，對蘇芮的態(tài)度也前所未有的“和藹”起來。然而，當她想當然地提出，讓蘇芮干脆辭職在家專心帶兒子時，蘇芮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想讓我辭職？行啊?！碧K芮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跟公公把朵朵和蕊蕊照顧好，衣食住行，上學接送，一樣不能差。家里的所有開銷，讓你兒子一個人去掙。我生的兒子，我自己帶，不用你操心。但是，”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瞬間愣住的婆婆，“別以為你現(xiàn)在對我好點，我就能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你以前怎么對我的，我一樁樁一件件都記著呢?，F(xiàn)在想讓我跟你掏心掏肺，當成親媽一樣伺候？不可能。”

李桂蘭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張著嘴，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她看著眼前這個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小媳婦的蘇芮，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有些裂痕，一旦產(chǎn)生，就再也無法彌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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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婆婆李桂蘭確實對蘇芮比以前好了太多，甚至會主動幫忙照看孩子，說話也客氣了不少。但蘇芮心里那巨大的疙瘩，早已在年復(fù)一年的冷暴力和傷害中，凝結(jié)成了堅硬的寒冰。表面的和平之下，是再也無法回暖的溫度。

她知道，有些東西，從她在那個寒冬摔下洗衣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她守住了自己的尊嚴，卻也永遠失去了對“家”最初的那點溫暖幻想。

日子就這樣不咸不淡地過著。這天，蘇芮下班回家，卻發(fā)現(xiàn)家里亂成一團。原來，兒子不小心從沙發(fā)上摔下來，頭上起了個大包，正哇哇大哭。

李桂蘭滿臉焦急又帶著幾分惶恐，一個勁地說：“我就去廚房倒了杯水的功夫，誰知道這孩子就摔了?！碧K芮心疼地抱起兒子，安慰著他。張偉在一旁手足無措，只知道埋怨李桂蘭沒看好孩子。李桂蘭委屈極了，“我一把年紀了，還天天幫你們帶孩子，出這么點意外就都怪我?！碧K芮看著這混亂的場景，深吸一口氣，“行了，都別吵了。孩子摔了大家都心疼，但這也不是故意的。媽，您也別往心里去?！彼m然嘴上安慰著，但心里還是有些不滿。

此后，家里的氣氛又變得有些微妙起來，表面上大家都小心翼翼，可那層隔閡依舊橫亙在彼此之間，時不時就會因為一點小事，讓這脆弱的平衡泛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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