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44瘋娘（第3頁）

難道外婆臨終前說的不是實話？還是母親真的委屈？

幾天后的深夜，小雨高燒不退，皰疹感染了。父親不在家，李秀英終于走進女兒房間，摸了摸她的額頭，臉色頓時變了。

她二話不說，給小雨裹上厚衣服，背起她就往縣醫(yī)院跑。夜路漆黑，母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喘著粗氣，汗水很快濕透了她的衣衫。

“媽。。。我自己能走。。?！毙∮晏撊醯卣f。

“別動。”母親的聲音還是硬邦邦的，但托著她的手卻格外穩(wěn)當。

到醫(yī)院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醫(yī)生責怪怎么這么晚才送來，再拖就危險了。李秀英一言不發(fā)，緊緊握著女兒的手。

小雨住院期間，母親日夜守在床邊。有時小雨半夜醒來，看見母親靠在椅子上打盹，鬢角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眉頭緊緊皺著，仿佛在做什么不好的夢。

出院那天，父親來接她們?；氐郊?，小雨看見堂屋老天爺像前的香爐里插滿了新燒的香。

晚上，李秀端著一碗雞蛋羹走進女兒房間：“吃了再睡。”

小雨接過碗，小聲說：“媽，對不起。。。”

李秀英站在床邊，沉默了好久，終于開口：“你外婆。。。最后那段時間，已經(jīng)認不得人了。她說的那些話，不是真的。”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哽咽：“但我也不全對。。。我對她不夠耐心。。。有時候她把屎尿拉在床上，我是抱怨過。。。她一天到晚喊這里疼那里疼，我覺得她是故意的。。?！?/p>

小雨抬頭，第一次看見母親眼里有淚光。

“我沒裝瘋?！崩钚阌⑼蝗徽f，“那段時間，我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太苦了。。?！?/p>

小雨忽然明白，母親不是裝瘋，而是在巨大的委屈和壓力下，真的出現(xiàn)了問題。而回到家能恢復正常，是因為家里是她唯一感到安全的地方。

“媽，我知道錯了?！毙∮昀∧赣H粗糙的手。

李秀英摸摸她的頭：“背還疼嗎？”

“還有點疼?！?/p>

“躺下，我給你涂藥?！?/p>

母親的手很輕，藥膏涼絲絲的，涂在患處很舒服。小雨閉上眼睛，感覺這些天來的刺痛終于開始緩解。

窗外，月亮升起來了，柔和的月光灑進屋里，照在母女二人身上。堂屋的老天爺像靜默地立在那里，仿佛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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