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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 零成本娶妻的“本事（第2頁）

傍晚，林薇在狹小油膩的廚房里忙碌。鍋里燉著廉價的棒骨湯，沒什么油水，湯色渾濁。她剛把一盤炒好的青菜端上那張搖搖晃晃的小方桌，眼角余光瞥見碗櫥角落，一團(tuán)小小的、深褐色的東西飛快地竄了出來！

是一只油亮肥碩的蟑螂！

它沿著碗櫥邊緣，以驚人的速度爬行，目標(biāo)明確地沖向桌面上那盤剛出鍋、還冒著熱氣的青菜！那窸窣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爬行聲，在寂靜的黃昏里被無限放大。

“啊——！”林薇短促地驚叫了一聲，手里的湯勺“哐當(dāng)”掉在地上。她臉色煞白，胃里一陣翻涌，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墻壁。

蟑螂似乎被驚動，猛地停住，兩根長長的觸須警惕地擺動了兩下，然后一個急轉(zhuǎn)彎，竟一頭扎進(jìn)了旁邊那碗喝剩的、飄著幾點油星的菜湯里！它在渾濁的湯水里笨拙地劃動了幾下細(xì)腿，帶起一圈油膩的漣漪。

林薇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渾身汗毛倒豎。她指著那碗湯，聲音發(fā)顫：“強…強子！蟑螂！湯里！有蟑螂！”

張強正歪在舊沙發(fā)里刷著手機短視頻，外放的土嗨音樂震耳欲聾。聽到林薇的尖叫，他極其不耐煩地抬起頭，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吵吵什么？大驚小怪！”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踱到桌邊，探著脖子往那碗湯里看了一眼。

那只肥碩的蟑螂正在渾濁的湯水里奮力掙扎，細(xì)腿劃拉著湯面。

張強的臉上沒有絲毫驚訝或惡心，只有一種見怪不怪的麻木和被打擾的不悅。他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指，閃電般一捏，精準(zhǔn)地掐住了那蟑螂的背殼，將它從湯里拎了出來。那濕漉漉、油亮亮的蟲子在他指間徒勞地蹬著腿。

“嗤，”張強隨手將蟑螂往油膩的地上一甩，那蟲子摔了個趔趄，飛快地鉆進(jìn)了墻角的陰影里。他抽了張桌上的廉價紙巾，胡亂擦了擦沾了湯水的手指，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的鄙夷：“窮講究什么？哪家沒個蟲子？不干不凈，吃了沒??！趕緊吃飯，餓死了！”他拉開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夾了一大筷子那盤被蟑螂爬過的青菜，塞進(jìn)嘴里，嚼得吧唧作響。

林薇僵在原地，手腳冰涼。她看著張強狼吞虎咽的樣子，又看看地上蟑螂消失的角落，再看看那碗漂浮著可疑油花的湯，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猛地沖上喉嚨。她捂著嘴，沖進(jìn)狹小的衛(wèi)生間，趴在馬桶邊劇烈地干嘔起來，眼淚生理性地涌出。門外，是張強咀嚼飯菜的響亮聲音和不耐煩的催促：“磨蹭啥呢？菜都涼了！”

干嘔持續(xù)了好幾分鐘，直到胃里空空如也，只剩下灼燒般的酸楚。林薇撐著冰冷的馬桶邊緣，虛弱地站起來，擰開水龍頭，用冷水狠狠潑了幾下臉。鏡子里的女人，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濃重的青影，眼神空洞得像兩口枯井。她下意識地?fù)嵘献约浩教沟男「?，一種莫名的恐慌攫住了她。

幾天后，在單位洗手間，驗孕棒上那清晰無比的兩道紅杠，像兩道驚雷，劈得林薇頭暈?zāi)垦?。巨大的茫然和無措之后，一絲微弱的光，掙扎著從心底最深處透了出來。孩子…或許…或許是個轉(zhuǎn)機？張強和他媽，總該…有點不一樣吧？

她捏著那張薄薄的、卻重若千斤的試紙，幾乎是飄著回到那間令人窒息的出租屋。張強還沒下班。她坐立不安，目光掃過簡陋的房間，最后落在窗臺上那本她帶來的孕期營養(yǎng)指南上。書上印著鮮艷欲滴的水果圖片，其中一頁，飽滿深紅的車?yán)遄?，像一顆顆閃耀的紅寶石。她懷孕后一直沒什么胃口，此刻，看著那圖片，一種強烈的、近乎本能的渴望突然涌了上來。酸酸甜甜的滋味仿佛已經(jīng)在舌尖蔓延。

這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壓不下去。她想起同事懷孕時，她丈夫隔三差五就買進(jìn)口水果。她林薇不敢奢望進(jìn)口的，普通的也好。她攥緊了口袋里這個月僅剩的幾十塊錢零用，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張強帶著一身機油味和汗味推門進(jìn)來時，林薇正坐在小方桌旁，小心翼翼地削著一個蔫巴巴的蘋果——這是昨天菜市場收攤時，她花一塊錢買的一小袋處理水果。

“強子，”林薇放下刀，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希冀，“我今天…看到樓下水果店新到的車?yán)遄?，看著挺新鮮的…也不貴…”她頓了頓，觀察著張強的臉色，“我…我有點想吃點酸的…”

“車?yán)遄?？”張強脫外套的動作猛地頓住，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絕倫的詞。他轉(zhuǎn)過身，臉上那點下班后的疲憊瞬間被一種極其尖銳的、被冒犯般的怒意取代，“那玩意兒死貴死貴的！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鑲的？你嘴咋那么刁？”他幾步跨到林薇面前，高大的身影帶著壓迫感，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她蒼白的臉，“蘋果不能吃？梨不能吃？非得吃那洋玩意兒？林薇，你是不是覺得嫁給我張強委屈你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薇臉上：“還是你爹媽又在你耳邊嘀咕什么了？嫌我窮？養(yǎng)不起你？供不起你這大小姐吃香喝辣？”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個林薇剛削了一半的蔫蘋果，狠狠摜在地上！蘋果砸在水泥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果肉四濺，滾了幾圈停在墻角。

“我告訴你林薇！”張強指著她的鼻子，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眼睛因為憤怒而充血通紅，“你爹媽瞧不起我，你也嫌我窮？你當(dāng)初死乞白賴要嫁我的時候，怎么不嫌窮？現(xiàn)在裝什么千金小姐？吃車?yán)遄?？你配嗎？你的命，就是跟著我張強吃糠咽菜的命！別給我整那些幺蛾子！”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jìn)林薇的耳膜，刺穿了她最后一點可憐的幻想。她看著地上那個四分五裂的蘋果，又抬頭看著張強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胃里那點可憐的酸水又涌了上來。她死死捂住嘴，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不是因為憤怒，不是因為傷心，而是一種徹骨的、滅頂?shù)谋浜徒^望。原來，她連想吃一顆普通水果的念頭，在他眼里，都是“嫌他窮”的罪證。孩子…這個她曾以為的轉(zhuǎn)機，此刻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只讓她更清晰地看到了前方深不見底的泥潭。

深冬的午夜，出租屋像個冰窖。窗外呼嘯的北風(fēng)卷著零星的雪粒，狠狠抽打著單薄的玻璃窗。屋里唯一的取暖器像個茍延殘喘的老人，發(fā)出嘶啞的嗡鳴，散發(fā)出的那點可憐熱量，瞬間就被無處不在的寒意吞噬。

林薇蜷縮在冰冷的被窩里，身體卻燙得像一塊燒紅的炭。高燒像無形的火焰，舔舐著她的每一寸皮膚，燒得她口干舌燥，意識模糊。喉嚨里如同堵著滾燙的沙礫，每一次吞咽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更可怕的是腹中一陣緊似一陣的、刀絞般的墜痛。她死死咬著被角，冷汗浸透了單薄的睡衣，黏膩地貼在身上，又被滾燙的體溫蒸騰出令人窒息的熱氣。身下，一陣溫?zé)岬腻窀胁皇芸刂频芈娱_來。

“強…強子…”她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微弱如蚊蚋的聲音，一只手顫抖著伸向床的另一側(cè)，試圖抓住什么。

張強被吵醒，極其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含混地嘟囔：“又怎么了？大半夜的…消停點…”他裹緊了被子，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

“強子…疼…好疼…”林薇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無法抑制的哭腔和恐懼，“下面…流血了…孩子…好燙…”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怕極了，怕這突如其來的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