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一雙靈動的眼睛便開始在廳內(nèi)四處打量,最后,目光精準地落在了那扇紫檀木雕花屏風上。
“咦?人呢?管家不是說,就住在這‘晚風苑’嗎?”
晏少卿的目光淡淡掃過屏風,聲音聽不出情緒,“許是乏了,在內(nèi)室歇息。”
“歇息了?”柳燕云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我可是聽說了,這位姐姐才貌雙絕,連表哥你都對她贊不絕口,還特意吩咐廚房備了她愛吃的江南點心。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的天仙人物,能得表哥這般青眼相待?!?/p>
這話里話外,已是帶上了濃濃的酸意。
屏風后的華玉安聞言,心頭猛地一沉。
她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
與其被動地被揪出來,不如自己走出去。
這是她僅剩的,也是最后的體面。
深吸一口氣,華玉安緩緩地、一步一步地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她身上還穿著那件晏府侍女為她準備的素色衣裙,因連日驚嚇與傷痛,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雙眸子,黑沉沉的,像是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她額角的傷口雖有玉痕膏遮掩,細看之下仍留有一道淺淺的紅痕,非但沒有折損她的容貌,反而為她那張清麗絕塵的臉上,添上了一抹令人心驚的破碎感。
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里,身形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但那挺得筆直的脊背,卻又透著一股寧折不彎的倔強。
柳燕云的笑聲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華玉安,眼中先是閃過一抹驚艷,隨即,那驚艷便迅速被更為濃烈的嫉妒與敵意所取代。
她原以為,能讓表哥另眼相看的,定是哪家明媚張揚的貴女。
卻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看似柔弱、卻氣質(zhì)清冷孤絕的病美人。
這種女人,最是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柳燕云心中警鈴大作,她上下打量著華玉安,目光像帶著鉤子,刻薄而挑剔。
“你就是表哥帶回來的那個……遠房親戚?”她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將“遠房親戚”四個字咬得極重,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華玉安長睫微垂,沒有看她,只是朝著晏少卿的方向,微微屈膝福了一禮,聲音清冷而沙啞,“晏大人?!?/p>
這一聲“晏大人”,疏離而客氣,瞬間便將兩人的關系劃得清清楚楚。
晏少卿墨黑的眸子深了深,沒有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