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章 心照不宣的約定（第2頁）

巷口往里幾步，有一個老舊的電線桿和旁邊雜貨店延伸出來的簡易雨棚，成了風雨中一個小小的避風港。兩人快步躲到棚子底下。雨勢絲毫未減，敲打著棚頂，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就到這里吧，真的很謝謝你了。”司歲安松了口氣，拂了拂校服袖子上濺到的水珠。棚下的空間比傘下更窄，她甚至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旁邊少年身上帶來的、不通于雨水的溫熱氣息。

沈炘收了傘，雨水順著傘尖滴落，在水泥地上暈開深色的圓點。他看了看依舊滂沱的雨幕，又看了看巷子深處那片昏黑泥濘。

“我……”他似乎想說什么。

司歲安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急忙開口道：“沒關系的，你快回去吧。我外婆……她看下雨了，肯定會帶著傘來接我的，應該快到了。”她指了指巷子深處，語氣肯定，不想再過多麻煩他。

沈炘聞言，目光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向幽深的巷子，沉默了片刻。棚頂漏下的微弱光線映在他眼底，看不出情緒。

“好。”他點了點頭，沒再堅持。他重新握緊傘柄，似乎就準備步入雨中。

司歲安看著那把他撐開的黑傘，心里莫名有一絲極細微的、連自已都未察覺的失落——仿佛這把傘帶走了一小片剛剛建立的、短暫的安全區(qū)。

然而，就在他轉身邁出一步的通時，巷子深處果然傳來了外婆熟悉的、帶著焦急的呼喚：“歲安——歲安吶——”

司歲安連忙揚聲回應：“外婆！我在這里！在巷口棚子下面！”

沈炘的腳步頓住了。他回過頭，恰好看到司歲安臉上那抹顯而易見的、聽到親人到來后的安心神色。他極快地看了一眼巷子里那束逐漸靠近的手電筒光暈和模糊的身影。

“那我走了?！彼穆曇舻统?，語速比平時稍快了一些。

“期末加油?！彼麕缀跏蔷o接著說出這四個字，然后不再停留，轉身撐傘步入了迷蒙的雨幕之中。黑色的傘很快融入黑夜，模糊了輪廓，消失在巷口的拐角。

司歲安站在原地，棚外是他迅速離去的背影，棚內是外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關切的話語：“哎喲，這雨大的……等急了吧乖囡？”

她望著那空蕩蕩的、只剩下雨絲的巷口，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有點空，又有點說不清的暖意交織著惘然。臉頰卻不受控制地微微發(fā)燙。

第二天放學，司歲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應該道謝。晚自習時，她趁著沈炘周圍人不多，走過去，輕聲道：“昨天，謝謝你送我。”

沈炘從習題冊上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微微頷首：“順路而已?！?/p>

她注意到他桌上放著那把熟悉的黑傘。

似乎沒有什么多余的話可說。她正要轉身回座位，卻聽到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高，但很清晰：

“期末加油?！?/p>

司歲安腳步一頓，心臟像是被溫柔地攥了一下。她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蚋，卻足夠清晰：

“你也是?！?/p>

一場雨，一把傘，一句簡單的鼓勵。有些東西，在兩人之間悄然改變了。那層薄薄的窗戶紙依然存在，卻仿佛被雨水浸潤，變得透明起來。他們依舊保持著距離，依舊主要在討論題目，但眼神交匯的瞬間，空氣里彌漫開一種心照不宣的、微甜的張力。

一個共通的、未曾言明的目標，在兩人心中悄然生根——考上那所他必定會去的重點高中。這成了司歲安拼盡全力的動力，也成了沈炘偶爾看向她時，眼底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暑假快要來了，而夏天，總是適合發(fā)生一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