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似儂愁（第2頁）

似儂愁

私，任何會威脅到我的人，都不應(yīng)該活著。”

“其實我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把你殺掉，然后埋到荒山野嶺中，但是如果你死了，我會覺得很可惜，因為世上少了一個會被我騙得團團轉(zhuǎn)的傻子?！?/p>

阿秀從地上撿了兩根破麻繩，遞到風(fēng)荷手上，“要不然，你選一根？”

那繩子浸過水，幾乎要被漚爛了，風(fēng)荷用力扯了兩下，它們便成了碎片，“你還是想想自己被官府抓到之后，會判斬刑還是絞刑吧！”

阿秀笑了兩聲，“你聽，外面雨又開始下起來了?！?/p>

秋雨聲促促，冷風(fēng)挾著雨絲墜落在破廟的頂上，也落在檐下，窸窸窣窣，沾衣欲shi。風(fēng)荷不愿再和他說話，裹緊了披風(fēng)，背身過去。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p>

風(fēng)荷捂住了耳朵。

阿秀輕聲道：“其實，李邵熙不是我的哥哥，他和我一樣，是在大街上乞討的孤兒，過著挨餓受凍、與狗爭食的日子?！?/p>

“有幾個冬天，我們差點被凍死在街上，但是后來，我們遇到了一個女子，她名喚趙真，是永嘉最擅南戲的名角兒，她帶我們回了戲園，教我們唱戲?！?/p>

他換作女子聲調(diào)，咿咿呀呀地唱了兩句《燕燕記》當(dāng)中的詞曲。

“女郎也覺得我就是天生的角兒，是不是？可師父不這么覺得，她總說我心性不定，所以在任何事上都更偏心師兄一些。她當(dāng)著眾人的面，親口承認師兄會接下她的衣缽?！?/p>

“所以你害了她？你說的善良卻不得好報的人，是你口中的師父？”

面對風(fēng)荷的詰問，阿秀波瀾不驚，似乎并不在意她有沒有在聽，“是啊，是我把她推到湖里，淹死的。”

“后來這件事被師兄知道了……”阿秀微微折起眉心，兀自喃喃道：“我不喜歡他的做法，太懦弱了，他應(yīng)該直接殺了我的，可是他說、他說……”

他仔細回憶著那日的情形，李邵熙將毒藥灌進他的喉嚨。

他說，師父收我為徒那日，我答應(yīng)過她，永遠不得背棄同門，所以我不殺你，但你若在這世上活一日，便該懺悔一日。

“女郎你是不是也覺得很好笑？”

“我是壞人，壞人要懺悔什么呢？”

“女郎你聽，雨聲好像停了?！?/p>

屋檐上墜著的雨滴悄無聲息地落進地上的水洼中，濺起一圈小小的漣漪。阿秀自顧自道：“車夫說這里常常有去往揚州的商隊，女郎想去揚州嗎？”

“不想？”

“那我們便北上，往淮南、京西一帶可好？總之要離江寧遠一些，如果我被官府抓住了，那么在這之前，我一定會先把女郎你殺掉的。”

“這樣黃泉路上有人與我做伴，就不會覺得孤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