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時間,余錦康瘦了很多。他本來就矮,如今又瘦又矮,母親很心疼,總是偷偷躲起來哭。
但他的狀態(tài),卻一天比一天好。
“花了這么多錢治療,病情穩(wěn)定了。接下來,我可以好好和他們算賬?!庇噱\康說,“肯定是連老天都見不得他們活得好好的?!?/p>
第二個是馮耀文。
十幾年時間過去,余錦康從那個躲在角落瑟瑟發(fā)抖的孩子,長成一個成年人。
站在馮耀文面前,對方同樣認不出他。
“是不是想學人去選港姐?”余錦康說,“我問他還記不記得這句話,然后,殺死了他。”
易冬美提過,余錦康在入職簡歷上寫,他曾參加過蠅量級柔道比賽。
即便馮耀文健碩,但到底不是柔道亞軍的對手,在死前,他苦苦求饒,說自己錯了……但是,已經太遲。
“他不是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只是想活下來而已?!?/p>
第三個,是張志強。
余錦康提前踩過點,張志強家樓下裝著監(jiān)控,看門的阿伯非常需要這份工作,盯得緊,一有風吹草動立馬起身。而新景酒店,一天二十四小時人來人往,很難避過酒店客人和前臺的視線。所以,他把張志強約到廢棄的旺角唐樓。
“我對他太了解了,就算結婚生子,還是狗改不了吃屎?!?/p>
“在電話里,我壓低聲音告訴他——有新貨到,玩得開。半個小時后,他屁顛屁顛就來了。”
“真是可笑,說出來都臟了我的嘴?!?/p>
在余錦康的提醒下,張志強倒是對他有點印象。
他說,多大的事,至于惦記到現(xiàn)在嗎?這是他留在這個人世間的最后一句話。
最后,是鄭世鴻。
“他看起來,倒是像個好人?!庇噱\康嗤笑,“有錢了,當上大企業(yè)家,穿西裝打領帶,捐個款就上報紙,學著做體面人?!?/p>
鄭世鴻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想起他的。
也許是職業(yè)使然,化妝師的眼睛總是比普通人要毒辣一些。原來站在自己身后勒緊繩索的,是當年那個沒有眉毛的小孩。十幾年后,長大后的孩子剃光他的眉毛,撿起他丟在地上的煙,塞到他的唇縫中。
“兒童劇場的所有演出結束后,攝像師給我們拍照?!?/p>
“一個家長客氣地對鄭世鴻說,謝謝他給孩子化了這么好看的舞臺妝。他笑得多有禮貌,還遲疑手中夾著的煙會不會熏到那個孩子,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p>
“誰都不會想到,這個道貌岸然的鄭校長身體里,住著個惡魔。除了我,只有我知道。”
“完整了?!庇噱\康閉上眼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殺光了,四個人,一個都不少?!?/p>
警方沉默著,筆尖停在筆錄紙上許久。
曾經那個弱小的孩子,在長大后,精心策劃這場復仇,親手了結那些曾經欺凌過他的人。
直至死的那一刻,他們腦海中對他的記憶仍舊是模糊的。
而他,將仇恨埋在心底,銘記一生。
“易冬美、曾紹平和曾詠軒呢?”莫振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