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麻的眼睛一下子直了,不眨眼地緊盯著他上下起伏的嘴唇,生怕遺漏一個字。
“王行云……”
咔嚓一聲,原本平整的畫面突然碎了一個角。
“不成,再次失敗了。他對另一位的執(zhí)念太深,就算忘了對方是誰,憑著模糊的感覺,也會沖上去抓著不放,根本沒辦法進行系統(tǒng)的記憶替換或植入?!避浥吹奶}莉音嚶嚶地回蕩在空擋的走廊里,伴隨著一聲接一聲懊惱的嘆氣。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么?比如,不動有關(guān)他跟王行云點滴相處的回憶。只對與你有關(guān)的記憶做特殊處理?”耐心如白芷,也對這種棘手的狀況完全沒有辦法,只得耐著性子,一步步嘗試著建議道。
“完全不成。他本來就有較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介入起來尤其困難。他跟王行云相處的點滴,除了單調(diào)的日常生活,僅剩下與夢境有關(guān)的共同探索,以及最后幫助尋找白芷散落各處遺體的行動。這些都是與他個人感情進程,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與其強行打散,還不如徹底連根拔起,連帶著與王行云的回憶,全部刪掉呢。”紅衣蘿莉無奈道。
“雖然這么做很缺德,但確實是目前來講,比較適合上手的辦法。不如試試?”白芷瞇著眼,建議道。
“剛才我就是這么做的。但是失敗了……”紅衣蘿莉扭捏道。
“唉……怎么辦,還真是有點羨慕這些年輕人的愛恨糾葛?!卑总齐m是在感慨,但表情略微有點落寞。
“主人,難道你也想談戀愛了么?”紅衣蘿莉笑嘻嘻地橫坐在白芷的大腿上,蹬圓的大眼睛閃呀閃的。
“不想。”白芷拍了拍她的后背,扭過了半邊頭,淡淡回答。
“哼,我才不信呢!”小姑娘笑著跳起了身,一轉(zhuǎn)眼就消失了蹤影。
“我的工作性質(zhì),是不允許我跟任何人動真格的。是吧,朱小姐?”白芷盯著虛空愣了愣神,嘴角輕輕扯出了一絲苦笑。
掛逼鬼眼
夢貘的幾次嘗試,都遭遇了拓麻意識的垂死掙扎。
作為與他朝夕相處的工作伙伴,紅衣蘿莉明白他的執(zhí)著所在。橫跨了這么多歲月的牽扯,才能終于在兩人之間開出的小小花朵,怎么可能任人踩踏,甚至連根拔起呢。
實際上她對白芷說的話,并不算大實話。
強制性的刪除拓麻的記憶,即使遭遇抵抗,毫無精神防御系統(tǒng)的當(dāng)代人,也違抗不了科技超越千年的實力碾壓。
但她就是不忍心。
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小心翼翼種下,膽戰(zhàn)心驚,一步一摸索的兩人,就這樣緣盡。
她也煩惱過,作為人工智能,為什么開發(fā)者要給予她這么多的自我意識覺醒。如果沒有所謂的‘心’,或許在完成各種任務(wù)的時候,就不用考慮那么多外在因素,只要重復(fù)性的執(zhí)行就好了。
但又有點小小的情形。如果沒有個人類相等的智慧,或許就不會活得這么充實有異議。她的一聲,或許會跟拓麻所在時代的一般電腦一樣,從出廠后就一直靜靜地工作,永遠都是所有人類人生的過客。不期待,也不可能,會有一個個夢幻般的邂逅,然后彼此熟識之后,可以放開心地彼此調(diào)侃,然后開懷大笑了吧。
作為工作工具,她不是一個讓人類省心省力的存在;但作為工作伙伴,她卻是一個包裹在任性小姑娘外殼里的知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