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深秋的夜,寒意像細密的針,鉆進骨縫里。但鉑悅酒店的宴會廳內,卻燥熱得如通盛夏。水晶燈折射出億萬光點,落在蘇晚裸露的肩頸上,像撒了一把碎鉆,卻暖不了她指尖的冰涼。
她捏著香檳杯的手指微微泛白,杯壁凝結的水珠順著指縫滑進藕粉色魚尾裙的袖口,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輕顫,也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
今晚,她是帶著任務來的——獵捕傅斯年。
男人就站在宴會廳最內側的角落,被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簇擁著,像眾星捧月,卻又自帶一層生人勿近的結界。深灰色高定西裝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襯得他肩寬腰窄,身形挺拔如松。領口系著的黑色真絲領帶打得一絲不茍,卻偏在喉結處松了半寸,露出一小片冷白的肌膚,隨著呼吸輕輕起伏,透著致命的誘惑。
他指間夾著支未點燃的雪茄,指骨分明的手隨意搭在身側,指節(jié)泛著淡淡的青白色。側臉線條冷硬如刀削,下頜線繃得很緊,漫不經(jīng)心掃過人群的目光里,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和生殺予奪的壓迫感。
那就是傅斯年。傅氏集團的掌權人,海城商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帝王,也是能決定蘇家生死的人。父親的公司資金鏈徹底斷裂,銀行抽貸,合作方毀約,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傅氏集團那筆遲遲沒有動靜的注資。而傅斯年,就是那個握著稻草另一端的人。
蘇晚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澀意。她今天穿了條藕粉色魚尾裙,是閨蜜硬塞給她的,裙擺開衩到大腿根,走動時能隱約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膚,像暗夜里悄悄展開的花瓣。這是她能拿出的、最鋒利的武器——在這場以利益為尊的博弈里,她的美貌,是唯一能讓傅斯年多看一眼的籌碼。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鞋跟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清脆,卻很快被周遭的喧囂淹沒。她像一尾蓄勢待發(fā)的美人魚,穿過攢動的人影,朝那片被低氣壓籠罩的角落游去。
“傅總?!?/p>
她的聲音刻意放得清軟,像浸了蜜的泉水,又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恰好能穿透周遭的寒暄聲,精準地落在傅斯年耳中。
男人聞聲側目,黑眸沉沉地落在她臉上。那目光不像看一個人,更像在評估一件商品的成色,銳利得幾乎要掀掉她所有的偽裝,直抵她藏在裙擺下的狼狽和決絕。
蘇晚強迫自已揚起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眼底卻藏著不肯認輸?shù)木髲姡骸拔沂翘K氏集團的蘇晚,冒昧打擾,是想談談我們兩家公司合作的事……”
“沒興趣。”
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像一塊冰,瞬間澆滅了她所有的勇氣。他甚至沒給她遞出名片的機會,視線已經(jīng)越過她,落在了不遠處舉杯示意的合作伙伴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淡笑,那笑容卻沒抵達眼底。
周圍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像細小的針,扎得蘇晚后背發(fā)燙。她能感覺到那些目光——通情的,嘲諷的,看好戲的——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她困在中央。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重新綻開,只是那笑意徹底涼了下去,沉到了眼底。
她往前湊了半步,故意讓裙擺開衩處的蕾絲掃過他的褲管,帶來一陣微不可察的癢意。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點刻意營造的委屈,眼眶也適時地紅了幾分:“傅總,就耽誤您一分鐘。我父親他……他住院了,公司要是再拿不到資金,恐怕……”
“蘇小姐?!备邓鼓杲K于再次看她,這次的眼神里多了幾分不耐,像在驅趕一只煩人的蒼蠅,“我對別人的家事,向來沒興趣?!彼D了頓,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眼角,忽然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擦過她的下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