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
"她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騙子"她呢喃著,"你說過不會為他動搖"在古希臘人的記載中,在西西里島附近的小島上居住著塞壬,她們舍棄了人類的情感,用歌聲誘惑過往的水手,從而吞噬他們的血肉。
海風裹挾著咸澀的水汽,卷過甲板,送來那攝人心魄的歌聲——縹緲、纏綿,像月光下的潮汐,一波又一波地沖刷著理智的堤岸。
水手們一旦聽到,就會殷切地投入水中,追尋那鏡花水月的幸福。
可奇怪的是,這次,被迷惑的人似乎掉了個,船上水手的歌聲像情人的低語,像海浪輕拍岸邊的沙沙聲……海妖明明早已決定將這些割舍,卻仍然忍不住去渴望——那是人類最樸素的渴望,是她們早已遺忘的、屬于陸地的心跳。
xiong前的藍寶石項鏈折射出耀眼的火彩,卻讓海倫娜覺得莫名其妙地膈人;愛人的身影在腦海里反復閃過,那身影時而溫柔、時而冷酷——她仿佛又看見那張臉朝自己微笑——恍惚間,海倫娜還以為回到了3年前。
——她撫上了那張臉。
02夏夜的月光如水般傾瀉,萊斯的手指緊緊扣住爬滿藤蔓的石墻縫隙。
他的皮鞋在潮shi的磚面上打滑了一次,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xiong膛——既因為攀爬的危險,更因為即將見到的人。
閣樓的窗欞發(fā)出輕微的“咔嗒”聲,海倫娜的臉出現(xiàn)在窗邊。
她睜大眼睛,無聲地對他做口型:“你瘋了?二樓也是能摔斷腿的——”萊斯咧嘴一笑,騰出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朵壓皺的玫瑰。
海倫娜顧不上激動,急忙伸手把他拉進窗戶。
在萊斯站定后,海倫娜的手指不自覺地絞住藍色睡裙的蕾絲邊,不知道是因為羞赧還是擔心:“你怎么來啦?怎么不走正門——很危險的!”夜色中,淺藍色帝政裙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高腰剪裁勾勒出少女的輪廓。
海倫娜的烏黑長發(f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淺藍色的綢緞上流淌。
夜風拂過時,幾縷發(fā)絲粘在了唇邊,又被她輕輕撥開。
不知道是因為第一次身處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私密空間,還是因為那天的月光實在太美,兩個人都顯得非常、非常、非常拘謹,以至于他們都快忘了——他們已經(jīng)認識快兩年了。
萊斯像是突然不會說話了,精心準備的臺詞全忘在了爬墻的路上,手里那束可憐的玫瑰花正一片片往下掉花瓣。
“安德斯給我開了這兩天進入城堡的權限,所以我順利進來了。
但但是我答應你要先一起瞞著你父母的,沒敢敲門。
”他結結巴巴地說,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遞出了玫瑰:“我想做第一個祝你二十歲生日快樂的人。
”萊斯的深藍色西裝像是裁下了一片午夜的海,戧駁領的絲綢貼邊隨著他傾斜肩膀的動作忽明忽暗。
淺藍色的襯衫是標準的正裝襯衫領型,作為西裝與襯衫間的過渡的黑色馬甲增添了一份精致度,黑色的領帶顯得更為正式了一些。
他顯然好好打理了一下那頭麥浪般的金發(fā),但有幾簇仍固執(zhí)地翹著,讓他刻意端出的成熟漏了餡。
海倫娜接過玫瑰,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
兩人像觸電般同時縮回手,玫瑰掉在了地毯上。
“我、我來撿。
”萊斯蹲下身,卻撞到了她的膝蓋。
他們又同時去揉撞痛的地方,結果額頭“咚”地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