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藏有心事,陳綿綿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香皂與銀子。
不怪她沉不住氣,實(shí)在是茲事體大,香皂如今已頗具影響力,村中可能有人知曉此物的存在,除非她日后不再販?zhǔn)郏駝t一旦被陳家人發(fā)現(xiàn),被懷疑中邪還是其次,就怕被當(dāng)成搖錢樹,沒了自由。
她不要被捆綁在陳家,不要被所謂的“孝道”所束縛,不要化身為營養(yǎng)液,滋養(yǎng)毫無人性的吸血蟲一般的陳大山一家人。
輾轉(zhuǎn)反側(cè)到了后半夜,陳綿綿下定決心——在鎮(zhèn)上租一間院子。
租一間院子作為自己的根基,制作和采買都在鎮(zhèn)上完成,這樣的開銷或許大了些,但總好過在陳家擔(dān)驚受怕。
有些事情,她賭不起,該退一步就得退一步。
心中有了主意,煩亂的思緒便漸漸沉靜下來。
夜深,明月高懸于空,黑夜朦朧,似為整個窩窩村蓋上一層薄毯,靜謐祥和。
次日,陳綿綿是在一陣嘈雜的碰撞聲中醒來的,推開房門,就見趙氏跌坐在地上,一手捂著腦袋。
“娘!”陳綿綿在婦人聞聲看來之際迎了上去,關(guān)切道:“您沒事吧?”
趙氏一把揮開大女兒伸來的手,惡狠狠道:“陳綿綿,你別裝了,我知道,你就是見不得我好,你就是要鬧得我們整個陳家不得安生?!?/p>
“娘如果要這般想,女兒也沒辦法?!标惥d綿垂下眼瞼,斂去眸底冷笑。
將陳家鬧得不得安生?她當(dāng)然要!
配陰婚一次,毒包子一次,推她落水一次,這么多筆賬積在一起,不報復(fù)她就不叫陳綿綿!
要知道,她這個陳綿綿與原主陳綿綿有著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原主是骨子里透出的軟弱,而她是因為性子有仇必報,加上拳頭太厲害,逼得父母去戶政窗口給她改了這個名,就盼著這個名字能影響她的性格。
昨日一塊布鬧得她們婆媳大戰(zhàn),家庭不和,不過是第一步罷,在她脫離陳家之前,戲還有得演呢。
“你別裝了!”趙氏推了大女兒一把,咬牙切齒道:“你在記恨我們把你賣去配陰婚,對不對?我就不信你不恨!”
“娘說得對,我恨!”陳綿綿大方承認(rèn)道。
末了,她抬頭迎上婦人驚詫的目光,委屈道:“我恨,我恨!”
“家里只有大哥一個男丁,你們想保著他是應(yīng)該的,我只恨我自己長得丑,所以你們才會在三個姑娘中選擇我,所以娘您才會不喜歡我!”
“我恨我自己,恨自己出生在這個家以來沒給這個家?guī)戆敕趾?,還叫家人跟著成為笑話?!?/p>
“我恨我被賣去配陰婚卻沒有死,如果我死了那該多好,那樣就沒有人嘲笑您,您也永遠(yuǎn)會像將我賣出去前那般愛我?!?/p>
說到這,她垂下腦袋,嗚咽道:“娘,奶奶動手打您,不是我想見到的,如果我想看到這一切,我昨天就不會沖上去攔著,您知不知道,我攔著奶奶和爹爹的時候,我也被打到了,昨夜我肚子疼了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聞言,趙氏定睛細(xì)看,果然在大女兒眼底瞧見一抹青灰。
她眉心微微隆起,眼底恨意并未消退:“還愣在這干什么,家里沒水了,還不去打水!”
“哦!”陳綿綿糯糯應(yīng)聲,行至墻角去拿打水的木桶。
見大女兒依舊如往常那般軟弱好拿捏,趙氏心頭的古怪感消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