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在地牢外等了大半個時辰,終于,牢門打開了。
婦人依舊是那一身青色衣裳,手持燈籠,只是雙眼紅彤彤的,顯然剛哭過。
到底夫妻一場,二十多年的相互扶持,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文竹這般想著,抬腳迎了上去:“陳夫人,我送你回去吧?!?/p>
“好!”莊媛點頭,提著燈籠隨男子離去。
等走到無人處,她忽然停下腳步,柔聲道:“文大人!”
文竹隨之停下腳步:“陳夫人怎么了?”
“麻煩大人回去告訴睿王殿下,民婦愿意為他做事,但有一個交換條件?!鼻f媛面上帶著淺淺笑容,語調溫柔端莊:“陳尚言死前,一定要經歷最痛苦的折磨?!?/p>
聞言,文竹面色微變,就聽得婦人又道:“還有,等他被削成人棍后,我還要再見他一面。”
婦人的聲音是那般溫柔,似江南最溫柔的流水,可在黑漆漆的無人的街道上,卻像是厲鬼索命的音符。
饒是文竹這些年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世面,也不免感到頭皮發(fā)麻。
這個女人,當真稱得上“蛇蝎婦人”。
他稍稍調整呼吸,鎮(zhèn)靜道:“陳夫人所言,我一定如實帶到?!?/p>
“下回再見,希望大人不要再喚我‘陳夫人’?!鼻f媛將睿王的令牌放入男子手中,慢慢朝不遠處亮著燈火的小宅子行去。
質樸的精棉布衣裙搖曳,風流盡顯。
文竹盡職盡責地跟在婦人身后,直到她安全回府,這才轉身離去。
回到府上,他第一時間轉達了莊媛的言辭。
聽得侍從帶來的好消息,楚聿修眉梢舒展,笑了:“來堯城這一趟,收獲頗豐啊。”
莊媛這般隱忍又工于心計的婦人愿意為他做事,無異于為他增添一條有力的臂膀。
“爺!”文竹輕喚,有些不確定道:“陳莊氏此人,心腸未免太硬了些,您當真要將她收為己用?”
二十一年夫妻,二人還有了孩子,陳莊氏竟能狠得下心。
“你聽說過善良的劍嗎?”楚聿修笑著問道。
聞言,文竹一愣,搖頭道:“沒聽說過。”
“爺的意思是,這世界上沒有善良的劍,因為善良的劍是不沾血的,可我們習武之人,要的就是鋒利的能殺人的劍?!蔽乃沙谅暯忉尩?。
“大凡名劍,都會用活人祭劍,只有這樣,劍才足夠兇,至于能不能握住這柄名劍,要看持劍人有沒有這個本事。”楚聿修聞聲言罷,又道:“至于你因陳尚言一事說她心腸硬,你呀你,得多吃點魚補補腦子了?!?/p>
“爺!”文竹摸了摸后腦勺,表情很是古怪,顯然沒能想通。
“如果有一天,你喜歡的姑娘被人擄掠侵犯,生了孩子,最后還喜歡上那個侵犯她的男人,你作何感想?”楚聿修反問道。
“我”文竹眉毛一耷拉,哭喪著張臉道:“當然是想殺了那個男人,可您您能不能別拿屬下打比方,怪不吉利的?!?/p>
“不拿你打比方,你如何感同身受?”楚聿修拋出手邊紙團砸在下屬腦袋上,沒好氣道:“下次說話前,好好想想?!?/p>
文竹捂著腦門,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