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最后一抹余暉斂去,天空沉浸在一片橙色與黑色交接的昏暗中。
消失了將近一日的程長安踏著天光行入主院,悠哉悠哉哼著小曲,顯然心情頗佳。
見到自家小公子,程毅登時坐不住了,大步?jīng)_到少年面前:“小公子,咱們談?wù)?!?/p>
“談?”程長安挑眉,不以為意道:“行,要談什么,說吧。”
“咱們?nèi)ピ和庹?,可行?”程毅好聲好氣商榷道?/p>
“行,當(dāng)然行!”程長安應(yīng)承著,抬腳主動朝院外行去。
見狀,程毅忙不迭跟上。
行至無人處,程長安停下腳步,回首看向高他一小節(jié)的中年男人。
程毅上前,輕聲道:“小公子,你今日那般做,卻是何故?”
“怎的,興師問罪?”程長安吊兒郎當(dāng)?shù)匾兄鴺洌ばθ獠恍Φ溃骸靶敳皇钦f了嗎,你喜歡看,小爺幫你看,讓你看個夠?!?/p>
“小公子!”程毅輕喚,苦惱道:“你可知你這般做,會給侯爺造成多大為難。”
“小爺知道!”程長安啐了口,一副流氓姿態(tài):“小爺如今這般登不得臺面,卻登了臺面,叫老頭子知曉,怕是能氣瘋了?!?/p>
說到這,他歪嘴笑了下:“小爺就是喜歡他氣瘋的模樣,最好是覺得丟臉,不認(rèn)小爺這個外室子,這樣小爺就自由了?!?/p>
“小公子!”程毅低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您這是說的什么胡話呢,侯爺怎可能會不認(rèn)您。”
“他若是認(rèn)小爺,早就認(rèn)了,說到底,他想要的不過是程都候府的臉面。”程長安掏了掏耳朵,只將程管家所言當(dāng)做放屁:“若小爺最后一無是處,他會認(rèn)小爺?與其這般白白耗著,浪費(fèi)小爺?shù)臅r間,倒不如現(xiàn)在就給小爺自由?!?/p>
“小公子!”程毅拍腿,眼淚都快急下來了:“這不是都答應(yīng)給您請回董夫子了嗎,您怎又不想讀了?”
“你們能請回董夫子?”程長安狐疑地看了程管家一眼,不信任道:“老頭子舍得掏那一萬五千兩?”
聞言,程毅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小公子,您不是不想讀,您是認(rèn)為侯爺不愿掏錢?”
“是又如何?”程長安抬起下巴,理直氣壯道:“那老東西對小爺有幾分耐心,小爺清楚得很,與其再被他綁走束縛,小爺還不如留在陳家里?!?/p>
“哪怕只是在陳家做個雜役混口飯吃,也比被軟禁著舒服多了。”
“小公子!”程毅輕喚,頭疼道:“董夫子究竟哪里好,以至于您非他不可,寧愿做雜役也要留在陳家?!?/p>
“董夫子哪里好,陳家哪里好,你難道看不出來嗎?”程長安雙手抱胸,涼聲道:“所有人都認(rèn)定我是個紈绔,只有董夫子夸贊我,也只有董夫子愿意耐心教導(dǎo)我。”
“老頭子以前請的那些個夫子,只會嫌棄小爺十五歲年紀(jì)大字不識幾個,只會在背后拿小爺與其他公子比較,背后否定小爺?!?/p>
“小爺被老頭子揪回來這大半年里,得到最多的就是否定和搖頭嘆氣。”
聞言,程毅一噎,一時竟是不知當(dāng)如何接話:“小公子,小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