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91章（第1頁）

左衍一？左衍一不是死了嗎？

太上皇瞳孔震動(dòng)，震驚自眼中溢出。

“父皇別這么詫異，你見過他的?！背残拗逼鹕碜?，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棺材里的男人：“你不僅夸贊了他，更為他修改了為官的律法?！?/p>

修改律法董文奎？

太上皇腦袋“嗡”地一聲炸開，身子如墜寒潭。

“看來父皇知道是誰了?！背残扌?，幽幽道：“父皇有眼無珠，識人不清呀?！?/p>

“當(dāng)年我與母妃被送往上虞國做質(zhì)子，母妃身懷六甲，一路顛簸勞累，卻無怨無悔，反處處叮囑我，不得丟了天鷹國的臉面?！?/p>

“她不恨你，她只嘆天鷹國積弱，只盼自己的付出能為百姓換來短暫的和平，能為天鷹國爭取崛起的時(shí)間。”

“她以為你會(huì)為了她，為了我們母子三人發(fā)憤圖強(qiáng)，不曾想，換來的是慕容家滿門抄斬的消息，以及舅舅的血書?！?/p>

提及外祖一家，楚聿修眼中泛起殺氣：“外祖早知你要?dú)⑺?，之所以同意讓我與母妃去上虞國做質(zhì)子，是為了保住我們的性命?！?/p>

“他在血書上說，他若奮起反抗，致使天鷹國內(nèi)部分裂，百姓將被上虞國的鐵蹄踐踏，是以，他只能選擇帶領(lǐng)慕容家上下千人赴死。”

一滴淚順著楚聿修眼角滾落，他望著太上皇震驚的眸子，咬牙道：“其實(shí)，我本可以讓你身敗名裂，只是外祖的訓(xùn)誡言猶在耳，我不能將他用血肉保護(hù)的百姓推入火坑中?！?/p>

“你以為你真的是史官所撰寫的千古圣君嗎，你只是運(yùn)氣好，碰上了一群為國為民的忠烈之士罷！”

“前有慕容氏為天鷹國浴血奮戰(zhàn)，男丁十人出戰(zhàn)，三人生還，其中一人還永遠(yuǎn)失了做男人的資格，后有徐老將軍愚忠為國，不計(jì)功勛回報(bào)?！?/p>

“文官之中，宋相清廉，左大人高潔，他們的子孫個(gè)頂個(gè)的優(yōu)秀，左衍一宋清源之所以跟隨楚庭琛，也不過是以為你屬意楚庭琛罷，可你呢，為了衛(wèi)家，為了讓楚溫衡那個(gè)蠢貨登基，誘楚庭琛對左衍一下毒手，毀他名聲容貌，斷他仕途，若我不誘楚庭琛反，你的下一個(gè)目標(biāo)，當(dāng)是宋家吧？”

“作為帝王，你配不上你的臣子，作為夫君，你配不上我母妃，作為父親，你也配不上我。”

“虧得你自以為聰明，竟妄想我能對你百般愚孝，那些鮮血勾勒的‘?！?，是我們母子三人為外祖一家祈福所寫，至于你，打從外祖父走后，母妃便對你恨之入骨，她對我的訓(xùn)誡只有一條，那便是殺了你，祭奠慕容家上下一千余口亡靈，祭奠那些為給慕容家平反而遭難的英烈。”

“太上皇，你死不足惜。”

楚聿修言罷，掀起白布，蓋在太上皇臉上。

夜風(fēng)呼嘯，灌入靈堂中，他心里沒有半分負(fù)罪感，有的只是解脫。

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他終于從上虞國爬到天鷹國頂端，將那個(gè)卑劣的皇從云端拽下，他終于不用再端著張笑臉裝孝子賢孫，他終于，完成了母妃的遺愿。

楚聿修緩緩閉上雙目，幽幽吁了一口濁氣。

他掏出藏在懷中的母妃的遺物，那是一枚他曾送給綿綿，又被退回的玉鐲。

“母妃，您看到了嗎？兒臣完成了您的心愿，您可以安心去了。”

兒臣知曉，早在聽得外祖父仙去的消息時(shí)，您對兒臣的愛便消失了，因?yàn)閮撼忌砩狭髦莻€(gè)男人的血，您只將兒臣當(dāng)成復(fù)仇的工具，不過不打緊，兒臣找到了全心全意愛自己的人，您也可以安心入輪回。

如果有來生，您還做外祖父的孩子，兒臣也還做您的孩子。

楚聿修低頭，在玉鐲上輕輕吻了下，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離去。

太上皇躺在棺材里，在藥性的刺激下被迫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