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什么呢!”
一聲厲喝響起,打斷了婦人們的議論。
李嬸子提著竹籃風(fēng)風(fēng)火火行來,譏嘲道:“村子里不就來了個野道士說陳綿綿上輩子是善人嗎,這就巴結(jié)上了?”
“春花她娘啊,我們說的可都是實話,春花小時候,確實沒綿綿好看。”方嬸子與李嬸子向來不對盤,當(dāng)即陰陽怪氣道:“綿綿當(dāng)初多人喜歡的時候,你家春花被推摔在地都沒人扶呢?!?/p>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崩顙鹱涌缟吓\嚕Z氣中是難掩的驕傲:“我家春花現(xiàn)在啊,說媒的媒人都快踏破門檻了,倒是你家丫頭,怎么就沒個動靜呢?”
“我家丫頭還小,不急?!狈綃鹱訑[擺手,假笑道:“春花她娘,不是我說你,春花眼瞅著就要十四歲了,親事可得趕緊訂下,你沒聽人說呢,這姑娘心氣太高不是什么好事,往往到最后啊,要么挑老了沒人要,要么找個男人匆匆嫁了。”
聞言,李嬸子面色微變,反唇相譏道:“有得挑總好過沒得挑不是?”
說到這,她意有所指地睨了陳綿綿,以同情的語氣道:“綿綿呀,你和大狗的親事,你打算怎么辦呀?王家好像不愿意認(rèn)呢。”
“我聽我奶奶的安排。”陳綿綿軟綿綿應(yīng)道,既不生氣,也不接對方的話茬。
“那就是沒指望了?!崩顙鹱訐u搖頭,眼中同情愈濃:“綿綿呀,你要是真能變好看就好了,這樣至少,你方嬸子也是愿意上你家提親的?!?/p>
聽得婦人所言,陳綿綿眸中浮現(xiàn)出深深的厭惡。
方嬸子的兒子她知道,和李春花一樣,也是村里的名人,只不過,是壞的方面。
方柱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混子,小小年紀(jì),吃喝嫖賭無一不沾,僅僅十五歲就被掏空了身子,還因為賭博欠錢被賭坊打斷了一條腿,成了瘸子。
李嬸子說,她變好看了,就能配得上方柱,分明就是在折辱她。
偏偏,她還不好生氣,這一生氣,就站在了方嬸子的對立面。
“喲喲,綿綿呀,你這是什么表情,不高興了?”李嬸子用手扇風(fēng),嗤笑道:“你該不會是看不上你柱子哥吧?”
“我生得何種模樣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哪輪得到我看不上別人?!标惥d綿抬起眼皮,看向婦人的目光軟綿綿的,鋒芒暗藏:“倒是嬸子你,前日才在鎮(zhèn)上拽著我,笑我連鬼都不要,如今這般說,莫不是在羞辱方嬸子?”
聞言,方嬸子臉色劇變,瞬間從牛車上彈起,指著李嬸子的鼻子道:“你說什么呢?嘴巴放干凈一點?!?/p>
“你不是夸綿綿長得好看嗎,你喜歡,就讓你家柱子娶了去?!崩顙鹱雨庩柟謿獾?,氣勢半點不落下乘:“柱子娘啊,我?guī)湍慵抑诱f姻緣,你還不樂意了呀?”
“嬸子是真好心,還是假好心,自己心里有數(shù)?!标惥d綿接過話匣,語調(diào)綿軟依舊:“嬸子既知我以前長得比春花好看,就當(dāng)知,世事多變,您現(xiàn)在也許過得如意,但以后可未必呢,還是別得意得太早,當(dāng)心日后落井被人砸石頭?!?/p>
“你”李嬸子一噎,臉色瞬息沉了下來,配以消瘦的面頰,刻薄立顯:“你這個小賤蹄子,怎么跟長輩說話呢,當(dāng)心嘴巴生瘡流膿?!?/p>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這副德行,配和我家春花比嗎!”
“嬸子您這是說的什么話,我這也是好心提醒您?!标惥d綿蹙眉,委屈道:“您忘了前日在鎮(zhèn)上那位公子說的了?嬸子您的骨相偏長,五官狹短,刻薄老相,這是典型的克夫相。家中難積財,鄰里不相合,連年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