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父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當(dāng)年晚輩下獄,程伯父便是沒直接參與其中,也當(dāng)是知情的吧?”左衍一站定在程都候面前,薄唇一張一合,幽幽道:“還有慕容老將軍謀逆案,反賊案,一樁樁一件件,衛(wèi)家摘不干凈,程家也摘不干凈。”
“你到底想干什么?”程都候急促呼吸著,胸腔劇烈起伏,腦子卻是一點一點趨于清醒:“大皇子派你來的?”
“不,不對,你是新太子的人!”
“當(dāng)年新太子將你救出天牢,你自盡身亡,其實是新太子與你一道做的局?”
“我如今,的確是新太子的人。”左衍一沒有否認(rèn),他躬身撿起冊子,鄭重放入男子手中:“請程伯父仔細(xì)將冊子中的內(nèi)容看完。”
程都候緊握著冊子,只覺有千斤重,根本無力打開:“今日發(fā)生一切,都是新太子計劃中的?大皇子知曉的真相,也是新太子泄露的?”
“不錯!”左衍一承認(rèn)得爽快,直接了當(dāng)?shù)溃骸叭缃?,程伯父有兩種選擇,一,與衛(wèi)家一道身敗名裂,株連九族,二,幫太子殿下一個小忙。”
“株連九族?”程都候拿眼看向幺子,譏笑道:“長安,這便是你整日掛在嘴邊的好夫子?”
“株連九族又如何,我與你又沒有關(guān)系?!背涕L安說著,自發(fā)往夫子方向靠攏,視線落在夫子臉上:“夫子,你說是不是?”
左衍一回以敦和笑容,抬手按了下少年的腦袋:“自然?!?/p>
見幺子同外人一唱一和,程都候氣得肝疼:“程長安,你這個吃里扒外的逆子!”
程長安混不吝地掏了掏耳朵,不耐煩道:“死老頭,別叭叭了,要選擇快點選擇,別耽誤我家夫子的時間?!?/p>
程都候一滯,老臉漲得通紅。
“程伯父,晚輩是看在與長安的交情上,才找太子殿下討來這個選擇的機(jī)會,否則程家,早已如同衛(wèi)家一般為百姓包圍?!弊笱芤恍煨煨谢剌喴吻白?,戴上遮臉的面具:“時候不早了,還請程伯父早點做出決定?!?/p>
“我還可以殺了你!”程都候面露兇光,威脅道:“你以為,今夜你可以安全離開侯府嗎?”
聞言,左衍一聳動雙肩低笑出聲:“程伯父,晚輩當(dāng)說您天真,還是說您愚蠢呢?”
聲落,兩道黑影落下,明晃晃的刀刃抵在程都候脖頸上。
左衍一抬眼,目光冰冷,不見一絲溫度:“程伯父,新太子心思多么縝密,辦事多么穩(wěn)妥,你應(yīng)當(dāng)心中有數(shù)才是?!?/p>
“你能想到殺人滅口,他又豈會想不到?!?/p>
聞言,程長安心中“咯噔”一下,生出幾分緊張。
可到底是信任占了上風(fēng),他沒有選擇出頭,叫夫子為難,反退開兩步,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態(tài)。
“冊子您還沒看完呢?!弊笱芤怀鲅蕴嵝眩p描淡寫道:“等看完,您就能做出決斷了?!?/p>
程都候深吸幾口氣,重新翻開冊子。
冊子中白紙黑字,記載了慕容氏被誅九族一案中涉及的官員,以及受到迫害的家族。
越往后翻,越觸目驚心。
冊子里記載得實在太過詳細(xì),從人證到物證,甚至還有當(dāng)年為慕容老將軍鳴不平,被打為匪賊滅了九族的陳姓“山大王”的遺孤。
活人的力量,遠(yuǎn)比死人可怕,若這個時候有遺孤站出來,整個天鷹國怕是會陷入內(nèi)亂當(dāng)中。
夜晚的風(fēng)很是喧囂,吹得程都候腦仁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