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吟沒跟他開玩笑,拍掉他的手,繼續(xù)加碼,“我其實一點也不關(guān)心阿蕓的死活,只不過是借尋她的由頭讓林清平入套。這樣的我,你不會覺得很冷血么?”
沈諭之有的是話等著她,“老頭在醫(yī)院躺著是死是活我也沒在意過,沈司衍還被我廢了另一條腿?!?/p>
言下之意,要比冷血,你還不夠格。
他的話貌似也沒古病,但沈孟吟依舊覺得這場交流兩人不在同一頻率,垂下頭去,心里亂著,搓著手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表述。
沈諭之卻聽得明白,側(cè)身過去,吻了吻她的額角,“我的錯,怕你習慣性會選擇逃避,又怕說了你也不信,所以一直以來沒把話說明白?!?/p>
沈孟吟眉心皺起,扭頭過去,一臉不解,“什么?”
沈諭之捧著她的臉,一字一句,認真道,“我愛的本來就是全部的你?!?/p>
他的眼睛里有個黑洞,因為這句話的鋪陳開來,正在一點點餐食她的意志。
沈孟吟躲著他眸底赤裸的炙熱,卻又不可避免被灼燒了臉頰和耳根。
良久,才小聲問道,“你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沈諭之笑出聲,平時看著挺聰明的人,一到關(guān)鍵時刻就當機,伸出手指,彈了下她的腦門,“我有沒有受虐傾向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什么時候開始陷入的二元論的死胡同,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么?”
沈孟吟微怔。
“冷血,不冷血?好人,壞人?用這種局限性的定義評判自己,是不是太單調(diào)了?”
沈孟吟被他問倒了,不想承認當下受他的話沖擊很深,支吾著,“我”
“好,那我換個說法,”她很快收拾完思路,重整旗鼓,“你會不會只是因為對于過往的不甘和執(zhí)念所以才一時沖動代入是因為愛?也許你看到的我是隔著不真實的濾鏡的虛影,又怎么確定自己是想打碎這面濾鏡,還是想擁有濾鏡下的人?!?/p>
“哦,原來我們現(xiàn)在是要討論配得感和內(nèi)耗的問題,”沈諭之點了下頭,起身來到書架,背對著她,語氣松弛淡然。
他的指節(jié)在高低起伏的書堆里隨意跳躍著,很快鎖定目標,抽出一本書,重新坐回來,放在到她手邊,沖她努努下巴,“這就是我的答案。”
沈孟吟念出書名后扔到一邊,“西西弗斯神話?我講真的,你能不能別繞彎子。”
沈諭之雙臂后仰,撐著床面,眉眼舒展,“這就是我的答案。你不是說這本是可以列為你最愛的書前三,當時還興高采烈抱著這本書對我說,這本書最讓你迷戀的觀點是關(guān)于生存本身就是對荒誕世界的反抗,堅持創(chuàng)造意義才是抵抗虛無的唯一法門?!?/p>
“恰好我們都喜歡利用心理和周遭環(huán)境來操控境遇沖破荒誕,那么選擇佩戴怎樣的面具演繹怎樣的劇情就是我們抵抗虛無的手段。既然明確自己的所求所想早已沖破虛無,那么愿意讓我們傾注時間和心力的所有人事物早已無關(guān)執(zhí)念?!?/p>
他的掌心貼向她的心口,“打破濾鏡,我只需要一擊即中報復(fù)完閃人,欣賞你的狼狽足矣;而想要擁有濾鏡下的人,我就需要調(diào)動全部的心力想你所想,及你所需,堅持在你虛無的世界里創(chuàng)造我存在的意義?!?/p>
“否則,你又憑什么需要我?”
“換句話說,讓你覺得沒有安全感,該是我應(yīng)該內(nèi)耗的問題,你應(yīng)該拳打腳踢來反過來質(zhì)問我,而不是自我懷疑”
沈孟吟頰上飛過一團嫣紅,沒有哪一刻覺得這狗男人說服力這么強過。
她有些慌,也有一種多年積壓心頭的碎石被一舉擊潰的淋漓感。
也怪她曾經(jīng)有一陣分享欲爆棚,又苦于無人可說,只能把那些散亂又膨脹的想法都向他傾吐。
但現(xiàn)在細細想來,無端引起她的分享欲,恐怕也是他的目的。
分享欲加深了親密感,天長日久,更會滋生依賴。
沈孟吟尚在細細咀嚼他話里的內(nèi)涵,沈諭之的唇已經(jīng)貼了上來,隔著浴巾下躁動的物什也跟過來戳著她的肚子,“語言交流結(jié)束,現(xiàn)在試試用身體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