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吟伸出一根手指他眼前晃了晃,嘴里那口酒有點冰,不敢立刻吞下,言在口中溫了溫,話語言糊卻急著打斷,“打住打住”
蔣宥承蹙眉望過去,眸底盡是不解。
沈孟吟嘆口氣,“你倆從小的時候第一次見就互看不順眼,你說他陰險心思重,他說你笑面虎假虛偽,可別把你們這種傲慢與偏見甩鍋到我身上”
蔣宥承被她另類的切入角度逗笑,忽然生出興趣想到打破砂鍋問到底,“哦?你覺得跟你無關(guān)?”
沈孟吟見他沒那么嚴(yán)肅較真了,這才轉(zhuǎn)回話頭,“師兄,你呢是正得發(fā)邪,說話做事深受師父影響,自我規(guī)訓(xùn)得太徹底,凡事講原則,一絲不茍,道德感重,情義大過天,生活理念謹(jǐn)遵佛法,你不在乎也不稀罕成為這場地球onle游戲的主人公,更注重修一顆清涼心,保持旁觀者心態(tài),時刻保持如如不動”
“他呢,豪門棄子,被利用過,被拋棄過,一路摸爬滾打過來,安全感全來源于自我認(rèn)同,可以說是邪得發(fā)正,哪怕是在做一件好事,也要用匪夷所思的方式將桀驁不遜貫徹到底,他需要用最極端激烈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存在?!?/p>
“聽起來,確實是這樣?!笔Y宥承擰巴的眉頭寸寸松開,緩緩點頭,難得聽到這么清奇有趣的對比方式,很自然被她的思路帶著走,“所以你的結(jié)論呢?”
沈孟吟仰起頭,直視著夜幕下的點點繁星,她看到的是物種多樣性。
但唯美又夢幻的是那點碎散的星子真就跑進(jìn)她眼底,幻化作銀河。
“結(jié)論就是,”她一笑,銀河璀璨流淌,“該問問你們的內(nèi)心,真正追求的是什么”
蔣宥承一怔,虔誠問道,“那敢問阿吟大師,能否再點化一二?”
沈孟吟娓娓道來,“你有他沒有的,他有你沒有的,而我是你們矛盾誕生初期的見證者和導(dǎo)火索,所以很容易被引入戰(zhàn)場?!?/p>
這下蔣宥承懂了,繞了一大圈,還是在婉轉(zhuǎn)拒絕他,“阿吟,要拒絕我其實不用這么麻煩,你知道我不會糾纏的?!?/p>
沈孟吟搖搖頭,鄭重開口,“我只是想告訴你,或許你們都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喜歡我,需要我,只是出于競爭氛圍下的執(zhí)念罷了?!?/p>
蔣宥承仰頭灌了口酒,余光無意間瞟到某扇窗簾飛舞的窗內(nèi),有道陰鷙的目光正虎視眈眈注視著這邊。
他輕輕挑起半邊眉,半開玩笑,“阿吟,原來你不止在給我一個人洗腦?!?/p>
看來,他一直以來都小瞧自己的這位師妹了。
她看似執(zhí)念,實則心若明鏡。
沈孟吟自然知道有人在實時監(jiān)控,調(diào)皮眨眨眼,“師兄,你見過斗雞的吧,別輕易被人挑唆幾下就上頭,那你這么多年可就白修了?!?/p>
“好吧,”蔣宥承忍俊不禁,憋著笑,酒過惆悵,涼徹心扉,“我會回去好好思考你今天說的話,不過現(xiàn)在想想今晚確實有點沖動了。突然想到施雯剛才在廚房幫忙時候嘴里嚷的那句,什么嫉妒讓人面目全非,說得還挺有道理?!?/p>
說罷,起身,背對著沈孟吟,他的眼眶不知道為何隱隱發(fā)更,笑容褪去,隱匿在夜色下,“我很好打發(fā),師兄還是愛人,哪一種我都愿意接受,那他呢,你也舍得用這套說辭對付過去?”
夜風(fēng)微涼,沈孟吟悠哉哉喝著酒,脖子冷得直往領(lǐng)口縮,大腦卻清醒得很,“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p>
蔣宥承扭頭,舉起酒瓶,和她的碰了下,“祝你好運?!?/p>
難得放肆一回,不管不顧一口干完見底,可惜酒不醉人,他依舊耳聰目明,沒有哪一刻比當(dāng)下更加清醒。
不管如何,那些傾瀉散落的星子早已落入心底,揮之不去。
既如此,就讓它們自由來去,無需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