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兒不時地扶八妹一下,二人艱難地爬在地上,跟上了吳公子的腳步。
一人三狗,在安靜的甬道里走著,到了前院的一處廂房。
房間里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看著門的也是奴畜局的一個胥吏,看到吳公子過來,笑嘻嘻地打了個千:“值夜的都趕走了,公子放心,沒有人在附近逗留。”
吳公子從袖子里取了一錠銀子丟給他:“有勞了,你也去休息吧?!?/p>
“是,是?!瘪憷舸еy子心滿意足地一路小跑離開了廂房。吳公子左右看了一眼,一拉手里狗繩,對著腳下的公畜道:“豎起狗耳朵,有何異樣,立刻告訴我?!?/p>
“奴才知道了?!蹦莻€奴畜居然自稱奴才,鶯兒和八妹都訝異地朝著他多看了一眼,須知道奴才雖也低人一等,可還算是人,要比類同牲畜的奴畜高等許多,奴畜用奴才的稱呼,是國法不允許的。
“一百二十八,你就在外頭歇歇,順便幫我看著門,一會兒我送你到花農所去?!眳枪拥皖^吩咐八妹,八妹好像和他早就非常熟識,答應了一聲,便依偎著墻角縮成了一團,讓自己看上去象一塊被丟棄的破布,黑夜中完全不引人矚目。
“進來吧?!眳枪舆@一句自然是在招呼鶯兒,鶯兒隱隱感到這個吳公子并非等閑紈绔子弟,他要和自己說的話,必然也不尋常,她一時猜不透,忐忑不安的跟著吳公子爬進了廂房。
吳公子動手關上了房門,走到炕前,坐了下來,他一抬腳,那個自稱奴才的奴畜就麻溜地爬到了他的腳下,橫著跪好,把自己的身體當成一個腳凳,吳公子也沒有往下看,十分自然地就把腳踩到了奴畜的背上,一套動作如行云流水,配合默契。
“好奴才?!眳枪涌洫劻艘痪?,那奴畜的臉上就露出了歡喜的表情,仿佛被主人踩著是莫大的幸福似的,陶醉地跪趴著,紋絲不動。
“公……公子……您……”鶯兒跪在門邊有點不知所措,卻聽吳公子聲音柔和地道:”你起來吧,那邊有椅子,你可以坐下說話。“
鶯兒大驚,結結巴巴地道:“這,這,賤畜,賤畜不敢……“
忽聽吳公子嚴肅地說:“這里別無旁人,你不必顧忌,請坐?!?/p>
他的話語有一種不容抗拒的氣勢,鶯兒猶豫了片刻,便扶著墻壁站起,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到椅子上,只是當奴畜的時間太長了,在人前坐著變得萬分不自在的事,她只敢坐半個屁股,兩只腳尖也不自覺地對著門的方向,仿佛隨時可以逃跑似的。
吳公子笑了笑:“怎么你還沒有認出我么?公主殿下?!?/p>
鶯兒一驚,第一反應是要滾到地上去,跪著否認,不要叫我公主,我是我主人的狗??墒恰皣W“地一下,一個打開折扇的動作讓鶯兒好像醍醐灌頂一般,腦中瞬間涌入了無數(shù)的畫面。
難怪他有點眼熟,這個人,這把折扇……
“你……你是……御花園里,被嫡兄踢進荷花池的……”
鶯兒努力回想著十多年前的往事,那是父皇疼愛蕭哲哥哥,親自在御花園為他挑選伴讀,十幾個年齡相當?shù)哪泻幭啾憩F(xiàn),為博淮南王世子的青睞,可不知為何,期間竟有一個男孩掉進了荷花池,等內侍把他打撈上來,雖是九月天氣,男孩shi漉漉地在寒風里直發(fā)抖,男孩的哥哥非但沒有歉意,還領著其他小孩取笑他失儀,他們喊他……
“賤骨頭!”鶯兒脫口而出,喊出了當年的戲謔之稱,吳公子臉上滯了滯,往日的痛苦又如刀鋒割過他的心頭,他腳下的奴畜卻因著這個稱呼微微抬頭,“嗯?”了一聲。
“不是叫你!跪好?!眳枪又刂氐卦谂箢^上踩踏了一腳,奴畜馬上把頭縮了下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