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是不來接她,那就讓她在鶴加山自生自滅吧?!?/p>
也不知道這倆孩子到底什么矛盾,鬧到這個地步。管叔心疼她,只能替他找補:“少爺還是關(guān)心你的,你別記恨他?!?/p>
姜梔點點頭,她沒什么可記恨的,報恩么,本來就不容易,還要遇上邊野這樣的混蛋。
回到邊家,姜梔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管叔擔(dān)心她在山上受寒,給她煮了鍋姜湯。
熱氣騰騰的,她捧著碗喝了幾口就有點喝不下去,生姜味兒太濃了,好嗆嗓子。
“味道是沖了點,但是管用,多喝點?!?/p>
姜梔乖乖點頭,屏著氣兒悶了半碗下去。
緩沖的工夫里,她摩挲著碗壁,問出了憋在心里許久的問題:“管叔,邊野和邊叔叔是為什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
管叔沉默了片刻,悵惘地嘆口氣,“這事兒說來話長。”
“邊黎兩家是家族聯(lián)姻,夫人被家里逼著嫁過來的時候一度沒了光彩,不哭不鬧但也不會笑了,倒是先生一有空就陪著夫人,漸漸的,夫人也有了點人氣。我看在眼里,很是高興?!?/p>
“后來小少爺出生,這個家逐漸和諧溫暖,但就在小少爺六歲那年,一切戛然而止?!?/p>
管叔聲音沉下來,帶著嘆惋,“那天是小少爺生日,夫人帶著他去找先生。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就變了,夫人向來心思重,什么也不說,但看得出來,和先生離心了?!?/p>
“他們是吵架了嗎?”她輕聲問。
管叔不置可否,只是平靜道:“都不重要了,那天以后先生很少回家,夫人不吵不鬧,但大把大把的吃藥,人也消瘦下去。因為嚴(yán)重的失眠產(chǎn)生了精神問題,有兩次差點殺了小少爺?!?/p>
姜梔錯愕地睜圓了眼,一時啞然。
她和黎姨只相處過半年,這半年里黎姨對她總是溫柔親和的,她很難想象邊野差點被掐死的場面。
“自打先生和夫人之間出了問題以后,沒人再關(guān)心過少爺,他從前在外面受了欺負(fù),回來想要找夫人,卻遇到夫人病情發(fā)作,被推下樓梯,受了很重的傷。整個住院期間,邊家只有老太太照看過他?!?/p>
管叔說著說著眼眶忍不住泛紅,歇了會兒才繼續(xù)說:“從那以后,少爺就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對誰都冷冰冰的,渾身是刺?!?/p>
姜梔心里五味雜陳。
只是聽到這些,她都會覺得沉重,那親身經(jīng)歷過的邊野呢?
“那他和邊叔叔……打算一輩子這樣嗎?”
管叔嘆了口氣,笑得有些苦,“知知還小,不用想這么多,等以后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有些東西根深蒂固久了,也就解不開了。
姜梔悵惘地垂下眼睫,心口漲漲的。
喝完姜剩下的湯,她皺巴著小臉放下碗,抱著書包上了樓。
拉開書包拉鏈,看到里面的兩個信封,姜梔有些出神。
那封給邊野的信封上寫著“小野”二字,字跡娟秀漂亮,像溫柔的風(fēng)。
她幾乎能想象出來,黎姨坐在桌前寫信的樣子,優(yōu)雅溫柔,帶著對邊野的愛與遺憾,體面地離開這個世界。
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最后要以死解脫呢。
姜梔攥著信封,平整地放進(jìn)抽屜里。
這封信,她一定能找到合適的時候讓他認(rèn)真看完的,而不是成為垃圾。
在勸學(xué)之前,她會努力讓他先接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