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懸在殘破的城闕之上,將蒼梧道染成一片森白。林生的靴底碾碎碎冰,玄鐵劍柄硌著掌心,
他望著重新閉合的青銅鼎,耳中還回蕩著方才魔物嘶吼的余韻。鼎身符文泛著幽藍微光,像無數(shù)雙將閉未閉的眼睛。
玉佩突然在衣襟里灼燙起來,林生猛地按住心口?!靶白肿y在月光下流轉(zhuǎn)金芒,與鼎身符文遙相呼應(yīng)。
他想起三日前在城郊破廟撿到這枚玉佩時,上面還覆著層干涸的血痂。
更鼓聲響徹長街,驚起檐角棲鴉。本該沉穩(wěn)的三更鼓點里,竟夾雜著細碎的金屬摩擦聲。林生瞳孔驟縮戍衛(wèi)營的玄甲絕不會發(fā)出這種銹蝕的響動。
他旋身隱入暗影,只見二十余道黑影自城墻躍下,月光掠過他們的面甲,露出青白獠牙與滲血的指爪。
“居然連戍衛(wèi)營都“林生喉間泛起鐵銹味。昨夜他在鼎邊拾到的半片玄甲,此刻正在袖中發(fā)涼。那些刻著饕餮紋的甲胄碎片,本該屬于駐守蒼梧道的鎮(zhèn)國玄甲軍。
黑影們經(jīng)過玄鼎時突然駐足,為首的怪物嗅著空氣發(fā)出嘶鳴。
林生屏息摸向腰間軟劍,卻摸到個硬物是從鼎底裂縫里摳出的青銅殘片,上面隱約刻著半只展翅玄鳥。
殘片與玉佩相撞,爆發(fā)出刺目金光。怪物們齊聲慘叫,面甲下的血肉開始蒸騰。林生被氣浪掀翻在地,
恍惚看見玉佩里浮出個虛影:白發(fā)老者持劍而立,劍穗上懸著與他手中一模一樣的玄鳥殘片。
更鼓再次響起,這次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林生掙扎著爬起,發(fā)現(xiàn)玄鼎符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
玉佩上的“玄“字突然化作流光沒入掌心,記憶如潮水涌入——玄鳥現(xiàn)世,九竅皆開,當(dāng)以血髓重鑄玄門
“原來我才是鑰匙?!傲稚站o滲血的拳頭。霜月被烏云吞沒的剎那,他聽見遠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比三年前玄鼎初裂時更加震耳欲聾。
烏云翻涌如墨,將霜月撕成碎片。林生踉蹌著扶住玄鼎,掌心的“玄“字化作金線沒入血脈。遠處傳來鐵甲摩擦的刺耳聲響,卻混著某種潮濕的蠕動聲,像是千萬條蛇在鱗片下游走。
“小郎君好俊的身手?!瓣幦嵘ひ糇园堤帩B出。林生瞳孔驟縮——方才被金光灼穿的怪物竟已復(fù)原,面甲裂痕間伸出蠕動的血肉藤蔓,將破損處重新織補。月光掠過它腰間懸掛的令牌,赫然刻著鎮(zhèn)國將軍府徽記。
軟劍出鞘時帶起半道寒芒。林生卻在劍鋒觸及怪物咽喉的剎那僵住——對方脖頸處浮現(xiàn)出與自己玉佩相同的玄鳥印記,只是鳥目空洞,浸著黑血。
“玄門余孽,也敢碰鎮(zhèn)靈衛(wèi)?“怪物突然裂開發(fā)青的唇,噴出腥臭黑霧。林生旋身避過,后背撞上冰涼的鼎身。符文黯淡處滲出粘稠黑液,在月光下凝成猙獰人臉。
玉佩突然劇烈震顫,金線順著經(jīng)脈竄至眉心。林生眼前炸開無數(shù)畫面:玄門弟子被剜去心臟祭鼎,白發(fā)老者將殘片嵌入幼童心口,最后定格在自己被棄置破廟的襁褓上。
黑霧中傳來鎖鏈拖拽聲,十二道黑影自四面八方圍攏。林生攥緊玄鳥殘片,殘片邊緣突然割破掌心。鮮血滴在鼎身的瞬間,青銅表面裂開蛛網(wǎng)紋路,沉睡百年的玄門大陣嗡鳴蘇醒。
“原來要玄脈血髓“為首怪物發(fā)出尖銳怪笑,面甲轟然碎裂。林生倒抽冷氣——那張腐爛的臉上,竟嵌著半張與自己七分相似的面容。
更鼓聲穿透黑霧,這次帶著震碎耳膜的穿透力。林生感覺識海劇痛,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撕扯記憶。
玄鼎符文徹底熄滅的剎那,他看見玉佩里的白發(fā)老者揮劍斬向自己,而劍鋒落下的位置,正是心臟處玄鳥印記的所在。
“玄門秘術(shù),噬主為終。“怪物們齊聲吟唱,利爪撕開胸膛。林
生望著他們胸腔里跳動的幽藍火焰,突然明白玄鼎封印的從來不是妖魔而是玄門那些妄圖逆轉(zhuǎn)生死的瘋子。
玉佩金芒大盛,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在意識被光芒吞噬前,林生聽見老者最后的嘆息:“孩子,若玄鳥睜眼,記得毀掉“
霜月重新破開云層,玄鼎表面浮現(xiàn)出新的裂痕。二十具身披鎮(zhèn)國玄甲的尸骸倒在鼎邊,唯獨不見少年身影。
遠處傳來黎明的號角,卻比昨夜的更鼓更加陰森因為這聲音,竟是從二十三個方向同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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