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斜切過路燈昏黃的光暈,在青石板上洇出墨色紋路。林生攥著那個(gè)醬油瓶,指腹反復(fù)摩挲瓶身起的符文。塑料瓶殘留的醬香混著雨水腥氣,
讓他想起昨夜急診室慘白的日光——父親被捆在病床上,脖頸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蛇,嘶吼聲突然被炸響的驚雷劈碎在半空。
“林先生?“保安撐著傘探出頭,值班室暖黃的光裹著煙草味漫出來,“這老宅要拆了,您,
“我找東西?!傲稚鷤?cè)身閃過,鞋底碾過臺(tái)階上松動(dòng)的青磚。霉味撲面而來,像是腐爛的呼吸。
他摸出手機(jī)照亮門楣,褪色的朱漆門環(huán)上纏著銅鏈,鎖孔里插著半截生銹的鑰匙和父親臨終前攥著的那枚一模一樣。
蛇鱗在掌心發(fā)燙。那是今晨從父親指縫里發(fā)現(xiàn)的,菱形鱗片泛著珍珠母貝的虹彩,此刻正沿著掌紋緩慢生長。
林生踉蹌著扶住門框,記憶突然刺痛大腦:七歲那年的暴雨夜,父親抱著他狂奔在巷子里,身后傳來石板開裂的聲響,潮濕的霧氣里浮動(dòng)著蛇信般的磷火。
閣樓的木梯在腳下吱呀作響。霉斑爬滿墻面,像無數(shù)張扭曲的人臉。手電筒光束掃過墻角,突然定在半卷泛黃的圖卷上
頭戴蛇冠的巫女被鎖鏈吊在祭壇中央,下方沸騰的血池里浮沉著無數(shù)蛇骨。圖卷邊緣用朱砂寫著“永困“二字,與醬油瓶上的符文如出一轍。
雷聲碾過屋頂時(shí),林生聽見鎖鏈墜地的脆響。轉(zhuǎn)身瞬間,整面墻的青磚轟然翻轉(zhuǎn),露出隱藏的密道。
潮濕的腐臭裹挾著寒意涌來,石板縫隙里滲出暗紅液體,蜿蜒成蛇形紋路,指向更深的黑暗。他摸了摸口袋里父親的遺書,潦草字跡在雨中暈開:“別信他們說的“
密道盡頭是圓形祭壇,十二根石柱環(huán)繞著中央石臺(tái)。林生的呼吸驟然停滯——石臺(tái)上躺著具風(fēng)干的女尸,
頭戴的蛇冠與他掌心的鱗片一模一樣。當(dāng)?shù)谝坏窝獜纳喵[邊緣滲出時(shí),他終于看清祭壇刻滿的符文,那不是“永困“,而是“永守“。
雷聲再次炸響,女尸空洞的眼窩里亮起幽綠磷火。林生聽見父親的聲音混在雨聲里:“四百年前她自愿獻(xiàn)祭,不是封印是困住那條吞噬全村的孽蛇,
磷火在女尸眼眶里詭譎流轉(zhuǎn),化作兩道綠光纏繞上林生手腕。
他踉蹌著撞向石柱,指尖觸到陰濕巖壁上的刻痕密密麻麻的蛇形圖騰間,歪歪扭扭刻著父親的字跡:“它們需要活人血溫維持封印,每四十年,
雷聲撕開云層的剎那,祭壇中央的血池突然翻涌如沸。林生看見池底浮起無數(shù)鎖鏈,末端纏繞著漆黑的鱗片,
那鱗片比他掌心的蛇鱗大上百倍。腐臭氣息中,他聽見鎖鏈摩擦的銳響混著女人的嗚咽,像是從四百年前的暴雨夜飄來。